天还没亮, 苏飞玉便醒了,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好一会, 才意识到自己还是苏家宠女,依然住在苏府,并不是那个在青灯古佛前清修的枯槁妇女。
她握着拳,梦里与现在的场景互相交织着,要掐着手心,方能摆脱梦境那种伤悲。
待起身洗漱完毕,她敛了眼底一股戾色,精心装扮,点了艳色口脂,恢复娇憨少女的模样,带了丫鬟过去给苏老太太请安。
苏老太太见苏飞玉一脸睡不好的模样,也是略略心疼她, 忙命人摆早膳,又让人专给苏飞玉□□吃的点心。
苏飞玉如往日一样在苏老太太跟前撒娇,承欢膝下,甚至还讲了两个笑话, 把苏老太太逗笑了。
苏老太太笑毕, 问道:“哪儿听来的笑话儿?”
苏飞玉:梦里流落在外面时,听来的呢。
她嘴里答道:“书上看来的。”
隔一会, 她又陪着苏老太太一道修剪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苏老太太感叹,玉姐儿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就是贴心。
苏飞玉修剪花草时,发现自己挥剪刀时, 十分熟练, 这才想起, 梦里,自己在庙中清修时,身边只得一位老嬷嬷,不够人使,只得自己动手修剪院子里的花草……
再有,梦中还跟一位老尼姑学会了制香和配药,制的香拿出去卖,小病小痛时,是自己配药喝。
如何制香如何配药,过程历历在目,仿佛真个做过一般。
她在苏老太太处消磨到近午,方才见苏逸明来了。
果然,苏逸明如梦中所见,一脸怒气。
苏逸明见苏飞玉在,便吩咐道:“玉姐儿且回房去,我跟你祖母有事要商量。”
待苏飞玉告辞了,苏逸明便跟苏老太太说了去周家的经过。
他怒道:“周尚书犹自不肯明确这门婚事,只说儿子和儿媳在京外避暑,待他们回京,一家子商量了再论。他是一家之主,周锦年的婚事一直是他说了算,哪儿论到儿子和儿媳置疑?分明是推脱之词。这是逼着我们自己提出退婚了。”
苏老太太也怒了,“欺人太甚。”
很快的,苏夫人也来了,她思索良久道:“周家已有了悔婚的意思,若由我们提出退婚,颜面尚存,玉姐儿也好再说婚事。”
苏逸明道:“且待我出京一趟,见见周锦年父母,看看是何说法再论。真不得已,也只好先提出退婚了。”
苏飞玉回至房中,心下苦涩,一出生就被抱错,是自己的错吗?
若没有被抱错,自己生长在乡下,或者就认了命,反能平安一辈子。
既然在京中锦绣地长大,见识到繁华,如何甘心落后于人?
至下午,郑嬷嬷果然如梦中那般带着两车庄中特产回来了。
那时节,苏夫人怕林奶娘奶水不够,另又给苏飞玉添了一个奶嬷嬷,便是郑嬷嬷。
林奶娘因着心中有愧,对苏飞玉虽尽心尽意,但总像是隔了一层,反是郑嬷嬷,直把苏飞玉当了亲女般对待,百般上心。
前些日子,郑嬷嬷告假,去探看兄弟,现回来便带了好些苏飞玉爱吃的特产。
郑嬷嬷进房请安,见得苏飞玉神色郁郁,且有些憔悴,不由大吃一惊,上前道:“不过几天没见,姐儿怎么就消瘦了?可是暑热太过,有些吃不消?”
苏飞玉一见郑嬷嬷,眼眶不由红了,梦里,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老嬷嬷,正是郑嬷嬷。
她也不隐瞒,把这几日发生的事说给郑嬷嬷听。
郑嬷嬷听毕,脸色有些凝重,半晌道:“姑娘,你现只能仗着老爷夫人了,待另觅得好夫婿,自有另一番天地。”
苏飞玉:梦中,嬷嬷回来时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至晚间,苏飞玉听闻二房那边的姐儿发了烧,过来央苏逸明帮着请御医,至此,她完全确认,梦中的事会真的发生。
她咬着牙,既知道以后会发生何事,自然要未雨绸缪,扳回败局。
这么几日,丫鬟们发现,玉姑娘比之前稳重了许多,性子也收敛了许多。
另一边,李嬷嬷诸人却是发现苏立秋白嫩了许多。
这一日晚间,李嬷嬷传水给苏立秋沐浴,帮着脱下外衣时,不由“啧”一声道:“姑娘的脖子白了许多啊!”
柔菊道:“我早起给姑娘整衣,可是发现了,姑娘脚踝也白着呢。度着被衣裳遮住的地方都极白,就是脸和手晒黑了。”
青竹跟着笑道:“你们难道没发现,姑娘的脸和手,其实也白了许多。”
李嬷嬷和柔菊道:“自然发现了,只是说姑娘身子这么白,脸上本该也这么白的。”
苏立秋“咳”一声道:“好啦,你们且下去,我自己洗就好。”
柔菊掩嘴笑道:“姑娘还是不习惯我们在旁边服侍呀?”
说着话,一众人退了下去。
苏立秋自己除了衣裳,坐进浴桶中,因想着丫鬟们的话,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嗯,身子自然是极白的。
她正看着,突然惊奇发现,咦咦,自己胸前两坨肉,好像圆润了许多。
她用手托一托,脱口道:“所以,我现在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她一下畅想起来,这么长啊长啊,会不会有一日长成秘笈里所形容的那种绝色妖姬?
正边洗边畅想,外间响起柔菊的声音道:“姑娘洗好了么?君姑娘过来了,说少爷和表少爷在园子里玩笑,就等着姑娘过去讲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