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端上来一杯热茶,裴太后接过来,却一直没有饮用。
等到茶都快凉了,她才叹道:“这孩子哪儿都不像先帝,只有多情这一点上,真是太像了。”
先帝对羊氏,比宇文晟对高智明更甚,而内宠也更多。
“到底是亲父子,总是有相像之处的。万幸的是,咱们皇上有您的悉心教导,正直聪慧,与先帝不同,总不至于落到先帝那样的下场。”孙嬷嬷宽慰道。
“是啊,幸好他和先帝不同,皇贵妃和羊氏也不同……”裴太后轻轻点着头,然后将手中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孙嬷嬷接过茶碗,忽然笑道:“对了。奴婢方才听闻,皇上已经决定,待皇贵妃去后,册立贤妃娘娘为皇后。”
“贤妃?贤妃好啊,是贤妃我就放心了。”裴太后也笑了一声,但很快又疑惑起来:“他之前不是坚决不肯册立继后么?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听说,也是皇贵妃娘娘千方百计求来的。”孙嬷嬷顿了顿,才解释道。
“我说呢。若不是皇贵妃的意思,他又怎会轻易改变主意?”裴太后失笑地摇摇头,将这些事都放到了一边,继续看她的书。
这头宇文晟刚回到建章宫,就立刻下旨宣召了诸多朝廷重臣进宫。不多时,皇上欲立皇贵妃为后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你确定是立我,不是立贤妃?”高智明听到云姑的禀报,惊得差点坐了起来。但动作太大,牵扯了五脏六腑,她立即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慧怡赶紧扶住她,一边轻轻拍打她的背部,一边示意彩月去传召太医,随后安抚高智明:“你别着急。就算皇上要立我,也不会在你生前立的。”
“云姑,你,咳咳,你再去打听,咳咳!”高智明还不忘嘱咐云姑,但她刚说完,就咳个不停。
等她勉强抬起头,洁白的绢帕上的星点猩红,就显得格外刺眼。
林慧怡吓得慌了神,一手抱着高智明,一手赶忙推了推苏苏:“快去催催太医!”
“哎。”苏苏也慌了,忙不迭地狂奔出去。
幸而有太医常驻承乾宫,因此没等多久,一大群太医、医女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他们也顾不得礼节,赶紧围到床边为高智明看诊。
林慧怡满心焦急地在外围踱步,时不时探头往里头张望。
没一会儿,医术最为精湛的老太医就出来跟她禀报:“贤妃娘娘,请随微臣出去谈。”
林慧怡闻言心惊肉跳,忍不住瞟了眼里头痛苦难受的高智明,眼中染上泪意。
她微微点头:“好,你跟我来。”
等出到外间,林慧怡才压低了声音,哑着嗓子问:“太医,皇贵妃是不是,是不是?”
“贤妃娘娘,皇贵妃娘娘方才受了太大的刺激,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这下恐怕,撑不过一个月了……”老太医摇着头叹道。
林慧怡心痛至极,脚下一软,倒进彩月的怀中。
她缓了许久,才能发出声音:“太医,可还有别的法子?”
“皇贵妃娘娘早就了无生意,不肯配合治疗。除非让娘娘有个生的希望,不然微臣也无法了。”老太医无奈地说。
林慧怡早就知道,因而听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才道:“我知道了。”
①“叆叇”是中国古代对眼镜的称呼,最早见于宋代,到明清时期渐渐普及,很多古画古书里都有描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