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命途多舛,真的会磨练提升一个人的气质境界?
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何必如此刚烈呢?到手的好处总是实在的,忍一忍,什么不都过去了。”
魏承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给她提问:“你为什么帮我?我们没什么交情吧,甚至曾经交恶。”
“但我们也没什么过节,曾经交的恶也已经随着时光消逝了。”林慧怡也没有回答她,只叹道。
“为什么费尽心思帮我?”魏承徽仍然执着于这个问题。
因为她清楚,自从自己再度被宇文晟看中,林慧怡帮了她很多次。每次她不愿应付宇文晟,林慧怡都会替她描补。
甚至之前她装病几个月避开宇文晟,都是林慧怡为她找太医蒙混过关。
她实在想不通。
“你一定要知道吗?”林慧怡叹了一口气,眼睛看着她,说:“或许答案会让你更加难受。”
“说吧,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就当让我死个明白。”魏承徽与她对视,肯定地回答。
“有两个理由。第一,你让我想起了智明,在看见你对皇上的恩宠冷然拒之的时候。
特别是今天,你断然揭穿皇上自欺欺人的时候,更让我觉得,当初皇上若不是以我为人质,智明也会是这样不惧死亡的刚烈吧。”
林慧怡盯着远处一闪一闪的烛火,慢悠悠地说完,扭头见魏承徽并无太大反应,便笑着问:
“你不是厌恶被当做智明的替身,厌恶别人透过你看另外一个人吗?为何现在却如此冷静?”
“你不是还有第二个理由?”魏承徽淡漠地看着她。
“第二,我看过了太多死亡,所以我不喜欢死亡,更不喜欢有个性的女子,被礼教和皇权杀死。她们都该有另一个结果。”林慧怡淡淡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总是费力不讨好地救这救那,会留着明明心怀叵测,可能威胁到你的人。原来竟是这么个理由……”魏承徽忍不住轻轻笑着。
“好了,咱们要说的也都说完了。我该去费力不讨好了。”林慧怡并不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反而自嘲地笑笑,一边往外走。
然而在她刚要跨过门槛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声带着惆怅地问句:“林慧怡,你能救得了一个,能救千千万万个么?”
“若救不了千千万万,难道就放弃救一个两个么?”林慧怡没有回答,仍旧抛出一个反问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魏承徽听后大笑起来。
林慧怡没有在意,直直向前走去,即便前路灯火幽暗且绵延无尽。
而笑出满脸泪水的魏承徽,对着身处在昏暗中的她,无声地说了一句:“林慧怡,祝你成功。”
林慧怡出来后知道宇文晟没有回建章宫,便清楚他去了哪里。
一路沉默地迎着初春夜晚的寒风,她来到一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宫殿前。
林慧怡凝视了片刻那块写着“承乾宫”的金字匾额,什么也没说,垂首往里走。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四年前并无不同,好像高智明还活着,只要自己喊一声,她就会笑着出来迎接。
林慧怡喉头发紧,却仍旧沉默地走向后殿。
一群宫人默默地守在殿外,似乎十分熟稔。
四年来一直留守承乾宫的云姑见到她,赶忙上前,极力压低了嗓音,说:“娘娘,皇上刚刚进去,说了不许人打扰。”
“没事,有事我担着,你们不用害怕。”林慧怡让彩月他们也留下,自己一个人进了寝殿。
虽然没有点灯,月亮的光辉也微乎其微,但林慧怡还是在黑暗中,看见了这里头的每一件东西。
这些轮廓就像印在她的脑海中,永远也忘不掉。
她忍不住颤巍巍地伸手去触摸多宝阁上的一串念珠。
那是她曾经去寺院为王思娣母女祈福,向智通大师求来的,姐妹们人手一串。
明明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高智明却很珍惜,一直放在这里,最显眼的地方,说这就象征了她们二人的情谊。
触碰到念珠的时候,林慧怡好似感受到了一丝人体的热意,就好像高智明才触摸过它一样。
泪意终于忍不住,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自从高智明丧礼结束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她害怕,她不敢,她怕一进来,所有的与高智明的回忆都会涌上眼帘。
这时,独坐在黑暗中的皇帝才察觉到她的出现,带着疑问确认:“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