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点点头:“是,县主是要换血,此术需得在头身四肢上扎八十一根针,让毒血流尽,县主方能平安。”
沈筠曦眼皮子跳了又跳:“毒血流尽,我娘还有血吗?”
杜若抬头看着沈筠曦:“小姐,我们,没有退路了。”
沈筠曦眼泪涌出来,是啊,他们没有退路了。母亲生死只在今日,且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们只能进不能退。
她看着床上的母亲,母亲虽然没有昏睡,但显然是不太清醒的。这些日子,她一日总有大半日子,都是这样半睡半醒。
沈曼的手动了动。
沈筠曦立刻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母亲虽是不清醒,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发生的一切,母亲都知道。
那样粗大的针,八十一根,全都要扎进母亲的身体。
光是想一想,沈筠曦便觉得心痛难当,她想拒绝,想跟杜若说不治了。
可张开嘴,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治了,让母亲那样如活死人一般,人是醒著的,身体却渐渐消亡吗?
那样,母亲怕是更难受的吧。
苗嬷嬷早已坐在一边擦泪,昨日她还说了,要时刻陪着小姐,今日,她便连扶住小姐的力气都无。
四个丫鬟听杜若的话,围在沈曼周围将她按住,是防止施针的途中,什么太过痛苦而挣扎,阻碍施针。
杜若将针一一烤过,让人备好了水与干净的布,才道:“小姐,不如您同苗嬷嬷都出去吧。”
“不,我要陪着娘。”
杜若见她们都不肯出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扬手对其他丫鬟说:“不管发生什么,我开始施针后,不许任何人阻挠。”
她静静的坐在沈曼面前,替沈曼将有阻碍的衣物都除去,用浸著药物的帕子,将沈曼身上擦拭一边。
又附在在她耳边道:“县主,我要施针了,请您万万要忍耐住。”
针却不是从上到下,而是从脚开始的。
沈筠曦看也不敢看,她不用想也知道,那会有多痛苦。母亲是醒著的,若从头开始扎针,恐还能叫她昏迷,可是从脚开始,岂不是生生要疼完?
她颤抖著,被苗嬷嬷抱在怀中。
苗嬷嬷轻轻抚著沈筠曦,像是劝说她,更像是劝说自己:“不必怕,当年小姐生产小侯爷的时候,生了足足两天,那样惊险,小姐都过来了。世上便没有什么疼痛比得过生孩子的了……”
沈筠曦哭得厉害,她不敢影响杜若,死死咬著自己的手,才不至于发出声音。
但沈曼的嚎叫声,却是不能止的。
一根两根三根,双腿加起来,二十四根银针,有深有浅,并没有血出来,但沈曼已经嚎叫不停,是痛苦难当的模样。
杜若扬扬手,便有丫鬟将参片送到沈曼嘴里,还将帕子塞住她的嘴,让她疼痛难挨时,可以咬住帕子。
双腿双手都扎完了,杜若额上的汗也滚落出来,她亦是头一回,施针用尽她的全力,可现下才是最浅表的地方。
然后是头,最后才是心脉。
杜若一针扎进沈曼的太阳穴,便见沈曼整个人都要跳起来。
“快,压住她!”
四个丫鬟要避开银针的地方压住沈曼,着实不易,她们用尽全力,沈曼一手便甩开一个丫鬟,伸手便要拔头上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