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把今日在国公府的所见所闻说出来,怕他们担心。只挑了好的部分说。
谢肃北试探地喝了一口,缓缓地皱眉,唇齿间久违地尝到了一丝味道。极细微、却不容忽视,恍如春天一粒倔强萌发的种子。
“谢谢翁翁奶奶,还有大家,让你们担心了。回头我亲自上门去谢谢姑姑,其实国公夫人很好,只是侍从请我去府上做包子,急躁了些。她还赏了我五两银子,你们看……”
“二娘,你回来了!”
田秀珍闻言十分赞成,连忙催促老两口立即去找小姑帮忙。
掌心摊开,是一枚银元宝。
何珍馐想得天真了。
何翁翁说:“一家人说什么谢!”
竟然那么明目张胆、有恃无恐吗……
“二娘!我们今天挣了四千八百二十四文!”何父站起来咆哮地吼道。
她把吸管戳入汤包,递给下人。下人把新鲜出炉的灌汤包端到内室。
不料属下接到命令直接裁决了那几个间谍,正好让退下的何娘子撞见。只听见那厨娘脸色霎白,尖叫一声。谢肃北眉心轻皱,只觉女人麻烦。
老两口的女儿名叫何八珍,女婿姓梁,在汴梁城中经营生意。女婿的弟弟在开封府当捕快。若是能得到女婿的帮助,二娘说不定还有救。
何珍馐回到家发现全家人都站在巷口等着她,田秀珍见了她甚至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再看看别人,眼中俱是一片焦灼和担忧。
按这个收入算,他们好像可以一个月偿还100两?何家人心里冒出这个疯狂的念头,只要稍稍这么一想,俱是激动疯了。
收入破天荒地高,这是所有人都难以预料的事。这多亏了何珍馐决定把灌汤包的价格翻倍,才有了这个数目,何父是彻底服了。
半晌她对丫鬟,咬咬牙狠心说:“你去取二两银子,告诉他们,我……我不愿见他们。”
好在谢从容及时捂住了何珍馐的嘴。
此时恰好有属下来请示,“侯爷是否处置了那些人?”
何珍馐进了屋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屋子光线昏暗,窗户紧闭而且挂着厚厚的帘布,像是主人刻意遮光好方便睡眠,像极了一个睡眠障碍者的住所。
何、梁两家已经有两年没有往来,关系变僵之后何家第一次找上门,竟然是为了何家的二姑娘。
丫鬟为难地说:“我听老爷和夫人说他们是为了二姑娘而来,不是为了借钱。二姑娘被人掳走,他们想让姑爷帮忙打听二姑娘的下落。”
何珍馐喝了口茶,压下脑海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她提了让人高兴的事情:“爹爹,娘,我们今天的灌汤包卖得还不错,我们点点钱吧!”
何珍馐细细考虑片刻,“我正打算和爹娘商量在摊子旁摆两张桌子,以后摊子的客人肯定更多,哥哥们来了也好。”
他破天荒地有了胃口,连吃了两只灌汤包。
说到这个大家俱是很开心,他们今日还真的赚了不少!
……
可是等到过了今夜恐怕凶多吉少。何奶奶刘氏提议道:“要不咱们去找囡囡帮忙,打听一下二娘的下落?”
何家人听说何珍馐被贵人强行掳走,乱成了一锅粥。
原来是虚惊一场!何珍馐的话让何家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让丫鬟去通知小叔子,让他放衙之后速速来大哥家。何八珍把父母兄嫂请到厅堂见面,嫂子见了她便是一顿泣泪涟涟。
何珍馐进屋后看见了系统的任务内容:让谢肃北开心地吃一顿饭。
何家。
何珍馐清了清嗓子,轻声温和地说:“侯爷,此物唤灌汤包,选用春天最脆嫩的春笋、鲜虾、羊、鸡、鸭、豚肉所制成。味道极鲜极醇厚,吃的时候讲究个‘轻轻捻、慢慢挪,先小窗,慢慢吸’。”
何珍馐没想到自己来送个包子,会亲眼看到杀人。只见后院跪着的那几人,脑袋咔嚓落地,石阶淌了厚厚的一层血,但很快来了一群下人,提水桶兢兢业业地把污血冲刷掉。
何八珍听了顿时明白了父母的焦虑,赶紧请了他们进来。
何氏一家人在梁家等着何八珍的小叔放衙,另一头何大娘子何美馔忽然气喘吁吁地找来梁家。
那是近日排查出的辽人间谍,已绑了数□□供不出任何线索。谢肃北放下汤包,点头。
大公子何嘉仁说:“妹妹,我和嘉信决定不在那打铁铺干活了,以后就跟着你摆摊。万一再碰到像今日的事,我们俩说什么也不会让人把你掳走。”
……
说着他立马跑出去,从缸里舀了一勺水泼到自己头上,冷静冷静。
何远夫妻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何八珍听,何八珍安慰他们:“我已经派人通知小叔,哥哥嫂嫂莫要担心。”
何珍馐回到家后听大姐细细说她被掳走后,何家人是如何焦急,甚至去找了姑姑帮忙,让在开封府当公务员的亲戚打听她的下落。
何翁翁并不介意女婿不帮他们的事,甚至很感激女儿。哪有指望着出嫁的女儿帮扶家里的道理,何况这么多年来何八珍已经接济得够多了,剩下的近千两的负债也不是女儿夫妻俩能偿还得起的。
老少全都上阵数铜,不一会儿就点完了钱。
何八珍听说了前几日娘家被钱庄催债、险些被拉去入贱籍的事情,心下一片苦涩。她提起这件事,说道:“爹娘,不是相公不愿意帮助你们,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囡囡千万别这么说,你这些年已经做得够多。我们只盼着二娘能平安回来……”
女子的尖叫牵起了他深入骨髓的剧痛,谢肃北疼得顿生杀意。
何珍馐呼吸困难,腿脚发软地反应过来了,住所昏暗无光、享受肆意虐杀的快感、情绪常年低落,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反社会人格吗?难怪这辈子连开心地吃顿饭都是SSSR级的难度。
何翁翁坚定地说:“倘若二娘子今夜还未归来,必须要报官!”
何珍馐被掳走,这对于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的何家人来说,无异于灭顶的打击。何母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何奶奶跟着一块垂泪。一家人抱团默默流泪,脸上俱是一片灰败。
石阶上的血渍清洗得干干净净,人的尸首也被拖了下去,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鼻尖还萦绕着浓浓的血腥味。
他拂开纱帘,玉纱似的帘露出一只漂亮的手,骨节分明、修长。
何远今天背回来的钱袋子都比昨天鼓多了,钱袋的铜板都倒出来,互相磕碰发出金属特有的悦耳声音。
“今日一共入账四千八百二十四文……”何父念出了那个数字,何家男女老少俱是一片欢喜。
何八珍听到父母嫂子连同侄儿都来了,脸上的憔悴一收,欣喜跃上脸蛋。然而想起夫婿对何家的不喜,又踌躇起来。
“二娘、二娘平安啦!刚才有个贵人府上的小厮来咱们家递消息,他说二娘如今在国公府给国公夫人做膳食,让我们不要担心。”
何珍馐听完,心仿佛被柔软地撞了一下,很是触动。
何珍馐瞥了一眼,只见重重纱帘掩映下,影影绰绰地坐着一个男人。身材伟岸、英挺,目测身高起码有一米八。
回家固然重要,但也得有命回去。图谱再漂亮也不能让她拿命去换,国公府再好她都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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