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容璟淡淡地点了点头,“我那段时间,因着负责春闱一事,成日出入于翰林院,若是要偷题,确实最方便不过。加之,这么多年,我身边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突然平地起惊雷,求娶云舒为妻,可见对她的看重,偷题也就不难接受了。”
苏子言恍然大悟,喃喃道:“如此说来,确实和左相的关系就更小了。毕竟他眼下没有站队任何人,而你又刚被册立为太子,与你过不去做甚。”
“那也不好说,”容璟话锋一转,“我得到线报,说左相似乎与宫里人时有接触,应该是哪个皇子,不过具体是哪个,我的人目前还没有查出来。”
“是六皇子吗?”苏子言第一反应就是容虞。
容璟摇摇头:“我觉得不是。容虞求娶过谢家大小姐,虽最后婚事告吹,但凭秦秋月的气性,断断然不会再嫁。或许,是其他不受宠的皇子吧。”
苏子言应了声,觉得有道理:“左相这个老狐狸,老谋深算,想扶持一个傀儡上位,自己做摄政王,倒也不无可能——前朝又不是没有先例。”
“那个林姓考生呢?他后来可有再说什么?”
苏子言放下杯子:“没说。只说是左相指使,翻来覆去那几句话,旁的,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他大伯找了我爹,说是同我说说,通融一二,他那个不争气的侄子也是一时被蒙蔽,该关就关,就是别折磨得太狠了,家里就这一根独苗苗。”
容璟笑了一声:“然后太傅大人来找你了?”
苏子言苦笑着叹了口气:“我爹最重师兄弟情谊,这次的事,气归气,还是让我多少手下留情。我没理,那林康仗着家里和我爹有点关系,在外头狐假虎威,不给他点苦头吃吃怎么能行。再说了,他不老实,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没有说出来。”
“那就,你看着办。”容璟抿了口清茶。
苏子言想起另一个事来,问:“对了,秦国太子妃要来我朝拜访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听说了。我当时人在礼部,那群人听到消息,差点骂娘。我大婚,秦国太子妃来访,两件大事好巧不巧都挤一块儿了,他们可有得好忙了。”
苏子言想象了一下也觉得好笑:“借用你家娘子的话,怎么说得来着,打工人,打工魂,苦啊。要是突然两个大案要案扔我手里,我也坐不住。不过你说那个秦国太子妃也真有意思,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又不认识,她来干嘛?奇奇怪怪的。”
“可能是想多多走动,混个脸熟吧。”容璟猜测道,“也好,回头我大婚那日,多随个份子。”
两人没说几句,容璟便离开了。
如今距离婚期还有一个月,按照规矩,新郎新娘在成亲前一个月是不能相见的,否则不吉利。
容璟向来不信这些,可下意识要往将军府去的脚,顿了又顿,最后还是调转方向,回了璟王府。
日子一旦有了盼头,过起来就飞快。
谢云舒在不想成亲和成亲也不错两个念头之间来回横跳,还没等站定,日子就差不多到了。
不过,比婚期先到的,是秦国太子妃。
毕竟对方现下风头正盛,礼部准备了一个接风洗尘宴,京中有头有脸的皇亲国戚都来作陪了。
随着门外太监的高唱,秦国太子妃缓步进殿。皇后端着慈爱的笑望过去,然后,她人傻了。
这个秦国太子妃头上带着一大串额饰,把光洁的额头遮了个七七八八,脸上覆了面纱,整张脸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也太……
皇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咋,这么金贵,看都不给看?
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面上仍是可亲:“太子妃远道而来,快入座吧。皇上这几日勤于朝政,日日忙到丑时方歇,实在无法脱身,并非故意怠慢,还请太子妃莫要见怪。今晨,还特意叮嘱本宫,一定要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别失礼呢。”
社交辞令一套一套,其实皇上根本是故意不来。他的身份,注定了分量不一样,一个区区别国的太子妃,由皇后接待,已经算很给她面子了,若是自己再亲自出席,未免太给她抬脸,没必要。
秦国太子妃不知是领会了其中的奥义,还是逆来顺受惯了,没说什么,抬脚到一边坐下了。
内务府总管见人都齐了,朝门外啪/啪/拍了两下手,很快就有宫人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皇后举起面前的酒樽,笑道:“太子妃愿意前来南朝拜访,我们自然大力欢迎。若是不嫌弃,可在宫中多住几日,本宫派人陪着你四处逛逛。”
秦国太子妃亦举起酒樽示意,仰头一饮而尽。
皇后心中的不快更盛了。
自己叭叭叭说了半天场面话了,这个秦国太子妃怎么一句话也不讲?
难不成是个哑巴?
不对啊,之前的线报里,也没说她有什么先天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