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傅北瑧的面,段时衍面不改色:“哦,可能是奶奶年纪大了视力不好,一时眼花拿错东西也是有的。”
傅北瑧心情复杂:“你等一下,我看上去像是很好骗的样子吗”
且不说段奶奶虽然上了岁数,却依旧耳聪目明,和她一起看电视都不用戴眼镜的,再说文件和白纸的区别有多大,哪怕是再近的近视也不可能连这个都拿错吧
“”
段时衍顿了片刻,决定换个思路,垂下眼眸询问她:“那么你觉得,奶奶让你送这一堆白纸给我,是为了什么呢”
怎、怎么还突然给她出上考题了
傅北瑧像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短暂卡了下壳,过了会儿她的零件才慢慢恢复了转动,开始大胆猜测:“难道说,是这些纸上用了什么特殊的染料,需要在特定环境下,才能看到上面的文字”
不过老实说她觉得这种猜测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种套路最多也就是在电视剧里看看,像段奶奶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把它照搬到现实才对。
段时衍:“”
想象力倒是真的丰富。
段时衍淡淡肯定:“嗯,猜对了。”
傅北瑧:“哈哈其实我就是随便那么一猜,错了也不奇嗯对了”
这么瞎蒙的理由都能对,难道她就是传说中隐藏极深的商业奇才
不过不管说好的文件变成白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段时衍都这么说了,傅北瑧也算放下心来,她不再深究原因,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幸好奶奶让送的文件没在我手里出差错,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傅北瑧表情很严肃:“不然,我就只能咬破手指,在你办公室的玻璃窗上用血写一个冤字。”
段时衍将那一沓白纸往办公桌上一放:“公司的保洁工作很辛苦。”
傅北瑧没听懂他的转折,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所以”
段时衍看看她好端端垂在裙裾上的手:“所以就不要
给他们增添额外的负担了。”
“”
那您可真是个体贴员工的好老板啊。
比起段老太太,在傅北瑧拿出的几张设计稿中,段时衍做决定的速度很快。
他从中抽取出一张稿子,放在桌上点了点:“就这个吧。”
傅北瑧瞄了眼他选中的图。
正是她这几张稿子里自己最偏爱的一张。
她面上不显,内心却悄悄举起印章,给段时衍盖了个“有眼光”的戳。
段时衍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我这边快好了,你稍等一下,收完尾带你去吃饭。”
“不用了,”傅北瑧摇头道,“我刚才和你秘书室的刘秘约好了,等下和她一块吃。”
段时衍抬抬眼皮,随后轻嗤一声:“你们熟的倒快。”
“”
一定是她的错觉,不然怎么会从段时衍的口气里听出一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那种若有若无的怨气就更不可能了
傅北瑧将脑海中的杂念揉成团丢出去,她拎起包包,向他指了指门外的位置:“那我去看看她的工作做完了没有”
“等等。”
段时衍和她同步起身,他拎起外套:“介不介意晚餐多加一个人。”
傅北瑧挣扎道:“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刘秘那边”
她虽然没有切身体会过社畜的悲伤,但想也知道,下班后和老板私下吃饭的恐惧不亚于和学校里最铁面无私的教导主任坐同一张桌子,真要一顿饭吃下来,指不定出门就会胃疼。
段时衍嗯了一声,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出去:“既然你不确定,那就去问问她好了。”
傅北瑧:“”
听到老板发出吃饭邀约的刘秘书:“”
恕她直言,老板虽然嘴上说着加个人一块晚餐,但那双漆黑瞳孔里分明清清楚楚地写着“要是敢一起跟去,下个季度的奖金就没了”之类的意思啊
刘秘战战兢兢:“还是不了段总,我手头还有些工作没做完,这次就先不去了。”
傅北瑧从段时衍身后探出头来:“工作的话,吃完饭再做也可以”
“不,傅小姐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热爱工作,并且爱得深沉,”刘秘书满脸
凝重,宛如一台莫得感情的工作机,“不把事情做完,我连饭都没法安心吃下去。”
“”
傅北瑧侧头看看段时衍,发自内心地感慨:“你们公司的企业熏陶可真成功。”
看看,好好一员工都给成什么样了。
段时衍眉目沉静:“还好,全靠员工自觉。”
工位上的刘秘书含泪点头。
晚餐少了一个刘秘书,便只剩下她和段时衍两个,cbd附近的商场,傅北瑧这段时间以来差不多摸了个底,她对着手机翻了翻,很快锁定了一家新开不久的日料店。
他们到的时间还有的早,餐厅客人不多,两人很快落座。
傅北瑧拿着菜单点了她想吃的,将菜单还给服务员,端起杯子喝了口柠檬水,托着下巴透过玻璃窗看向外边闪烁的霓虹灯光。
餐厅将他们点的餐一一摆开,傅北瑧拿起勺子,尝了口三文鱼籽茶碗蒸蛋,她正想开口点评一下新店的厨艺,放在桌上的手机就传来的叮咚的信息声。
傅北瑧瞟了眼发信人,就不感兴趣地动动手指,来了个已阅删除一条龙。
然而没等她这顿饭吃完,手机就又嗡嗡地响了起来,大有电话打不通就持续打到它通为止的意思。
傅北瑧眉心一跳,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
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宋狗特意挑在她吃饭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是特意想来影响她的食欲嘛
这狗东西,其心可诛
“怎么了,”坐在她对面的段时衍同样放下筷子,向她比了个手势,“不用在意我,需要接听的话,只管接就是。”
傅北瑧心情轻松了一点,她拿起手机,没好气地冲着电话那头“喂”了一声。
“喂,”听见电话终于被接起,宋彦承的心情蓦得一松,他唇角扬起,自以为贴心地问:“先前给你发的信息怎么没回,是有事在忙吗”
傅北瑧冷冷淡淡:“不是啊。”
“不回信息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回,你连这都看不出来么。”
她一副立马要把电话挂了的架势:“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等等,”宋彦承还没从她那句“不想回”的暴
击中摆脱出来,听她这么说,他只能先把她的话往边上放一放,干咳了一声,说出自己这通电话的目的,“下周有场慈善拍卖,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傅北瑧:“”
傅北瑧小小的脑袋上冒出来大大的问号:“你手边还有字典吗”
宋彦承茫然道:“嗯,怎么了”
傅北瑧咬字清晰:“既然有字典,就请你去查查前未婚妻里的那个前字是什么意思。”
没退婚前还不得不碍于两家面子和要在人前维系关系和这狗男人一同出席活动,如今婚都退了,谁还稀得管他
看在好歹有过一场婚约的份上,傅北瑧还好心给他提了个建议:“我看你那位前女友周诗绮小姐最近应该挺有空的,不如你去问问她吧。”
最好呢,是他们俩能顺势重燃旧情,省得宋彦承三不五时跑来她面前蹦跶,也别再去祸害其他好姑娘。
害,她可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什么意思,突然提起周诗绮算什么,难得傅北瑧还在介意周诗绮的事
宋彦承心口莫名泛上丝丝喜意,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和她解释,就听电话那头声音一灭,傅北瑧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宋彦承:“”
日料店里,傅北瑧将手机屏幕往下一按,眼不见心不烦。
刚才的通话虽然没有外放,但凭借傅北瑧说出口的话和手机里细簌传来的声音,段时衍仍敏锐地猜到,刚才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以及,他说了什么。
他眸光闪了闪,脸上神色未变,只是抬抬手挥退了过来的服务生,亲自为她倒上一小杯清酒:“怎么不高兴了”
入耳的嗓音低沉温醇,就像对面坐着的是个你相熟多年的朋友,让人很容易想对他诉一诉苦水。
傅北瑧将下巴搁在交叉的十指上,郁闷地眨眼:“刚才的通话,你也听到了。”
段时衍笑容无害:“嗯,多少听到一点,是你的前未婚夫,宋彦承先生”
在傅北瑧点头后,他才继续若无其事地道:“怎么说呢,虽然我和这位小宋总交际不多,只不过这次他对你的邀约,在我看来不太妥当。”
段时衍微笑道:“毕竟都已经是前未婚夫了,再像婚约在时那样与你同进同出,难免会引起局外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对你对他都不好,你觉得呢”
“像他这样随便打电话过来邀请,未免太草率和随心所欲了些。”
“当然了,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只是听闻小宋总向来感情经验丰富,不像我,一向缺乏这方面的经历,”段时衍笑了一下,他垂下眼皮,鸦青色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深意,“或许他有其他想法也未可知,我随口一说,不必当真。”
“没有”傅北瑧眸子发亮,她斩钉截铁地肯定了他的说法,“我觉得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宋狗:隐隐约约有被内涵到
今日份粗长来啦,是属于平安夜的加更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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