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以十五岁之龄便有这等胆识,敢接下特级任务,实在令人敬佩。”封镇海用枯枝扒拉着面前的地面,转过头,看向姒玄衣,认真道:“鄙人正好年长你一轮右三年,往后,你便唤我封三叔。”
“……”
姒玄衣翻了个白眼儿,她前世死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了!
这话要是对后世那些三十岁还单身的寡王们说,只怕要被打死。
“你很讨厌有穷国的载羿?”封镇海又问。
“总之不喜欢。”她道。
“我也不喜欢。”封镇海沉声道,“其实今日,万矣歧之所以针对你,不仅是因为你接了特级任务,冒犯了他的威严,更多的是因为他知道了你是来找我的,所以才会那般刁难你。”
“猜到了。”姒玄衣淡淡应道:“你和载羿,还有万矣歧之间都有过节?”
“你想知道?”封镇海苦笑了一下,看姒玄衣眨了一下眼,似乎说不说由他。
他随手将那根枯树枝插在面前的空地上,沉声道来……
“我是有穷国的人。”他吸了一口气,改口道:“曾经是。”
姒玄衣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扒拉着木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嗯,你说。”
“我父亲是羿族大将军,骁勇善战,智勇双全,从小就教导我和两位兄长,要如何领兵打仗,保家卫国。”
“十六岁那年,我便成婚了,娶了两小无猜的姑娘为妻。”
“当时,正遇到商国鼓动七十几个部落和七个方国叛乱,父亲应主上调令前往商地镇压叛乱。”
“那场由几十个部落和七个方国发起的乱战,打了足足十八月有余,眼看隆冬又将到来,战事却迟迟没有传来捷报,朝堂上的大臣们不断施压,羿王也心生退意,一连发出八道金令,命我父亲撤军,最后,我父亲被第九道金令和上谕逼迫,不得已只能鸣金收兵。”
“可刚一退兵三天,大王便率领援军赶来,因其它部落和方国早被大王打败,战乱立刻便平定了。”
“商王也被大王活捉,带回了寻城关押起来。”
“谁知羿王怕大王怪罪他临阵脱逃,便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我父亲头上,还有他的副将万矣雄,就是万矣歧的父亲,羿王想将他们二人推出去顶罪。”
“父亲提前料到了此事,便命我带上九道金令赶往寻城,呈交大王,希望大王为我们一家做主。”
“谁知,那万矣雄为了活命,竟谋害主将,掉转头来帮着羿王对付我父亲。”
“万矣歧得知父亲将九道金令交给我,要去寻城鸣冤,这奸贼为了自己的家人能活命,便带着大队人马冲入我家中,捉走了我的母亲,妻子,还有两位嫂嫂,以及年幼的子侄。”
“当时我并不知道此事,因为父亲叫我连夜逃出了城,万矣歧误以为我还躲在城中,当街一个一个杀死了我的亲人,只为了逼我现身。”
“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将怀有身孕的吾妻开肠破肚,取出已经五个多月的孩儿,当街摔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封镇海实在是忍不住痛恨的泪水,喉头的哽咽。
“我一边躲一边藏,历经九死一生的追杀,才逃出了有穷国,可等我赶到寻城时,便看到载羿王子的车队刚刚进城。”
“他身边跟着万矣歧,他们带着一千二百三十九个红木箱,里面——”说到此时,封镇海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那闷声的骨节脆响,传入姒玄衣的耳中,“全都是我封家族人的头颅!”
“那你为何不去面见天颜,当殿陈述冤情?”姒玄衣听到这番话,胸口中闷闷的阵阵发痛。
有穷国的封家,她虽然了解得不多,但九州百国志上有记载,这个家族世代都是良将,存在了三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