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妺喜面色阴沉,冷冷道,“老婆子又不是一定会死,你此时哭丧还早了些!”
姒玄衣闻言,破涕为笑,“前辈,您为何要帮我们?”说着,目光灼然地望着妺喜,她可没忘记,初见时,这老妪想杀她来着。
妺喜看了看姒玄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斜睨了她一眼,“因你长得像老婆子的一位故人,不然老婆子早就杀了你们了,趁老人家我心情好,赶紧滚!”
“故人?”姒玄衣一双鸳鸯眸底,带着一抹探究的神光,“别人都说,孤长得像父后呢!莫非,您认识他……”
“你的废话怎么那么多?还不快跟上来!”妺喜有些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随即快速地朝前走了几步,又极其轻的嘟囔了一句,“还不如傻的时候可爱。”
可是那眼底,却是满满的幸福。
昏暗的甬道,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阵法,妺喜带着姒玄衣和冥北幽顺利地来到她说的阵法漏洞之处。
此地乃绞杀大阵的最深处,也是封神大阵的阵眼,冥北幽当时就是被传送到了这里。
当妺喜察觉到动静赶来,发现被传进来的人是冥北幽时,便冒着极大的危险进行了一番改动,救下了冥北幽,而传送阵的阵基,也重新被激活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姒玄衣,那目光里有一万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是亏欠,是不舍,是伤感,是慰藉,依依不舍之间,暗藏着孺慕之情,义无反顾里,携着一去不返的诀别。
姒玄衣愣了愣,昏沉沉的脑子里还没有组织出合适的言词,妺喜满布伤痕的手掌一翻,一道精纯的灵力轰然而至,打在一旁的阵眼上,“快走!”
冥北幽心头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迅速做出决断,一把拽住姒玄衣,跳进地上突然的传送阵。
姒玄衣惊呼一声,“前辈!”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眼前一阵黑,身后,是「轰隆隆,磅磅!」几声巨响传来。
回过神来,他们脚下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崖下冒着漆黑色的雾气,诡异里透着阴森森的气息。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视觉,地宫不见了,老妪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姒玄衣微微怔愣了片刻,心里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悲伤正在翻涌,拉着冥北幽的衣袖,一脸的茫然,“冥北幽,不知为何,孤,心里忽然好难过。”仿佛有人挖走了她的心,吸干了她的血,掏干了她的骨髓一般。
说完,她死死地咬着唇瓣,胸口如刀扎一般刺痛,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差点失声痛哭。
冥北幽指尖微颤,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他想要拽着她,尽快离开这里,可不管他怎么拽,身体单薄的姒玄衣却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岿然不动。
冥北幽蹙了蹙眉,目光落在那张清绝出尘的小脸上,都说母女连心,莫非殿下感应到了什么?
“走!”说完,他一把抱起姒玄衣,踏风而去。
绝不能让她知道,那位老妪是她的母后!
至少,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否则,这个女人亲眼看到她苦苦找寻的母后为了救他们,被那绞杀大阵击杀,从此魂飞魄散,她得有多痛!
他不敢去想后果,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她知道,绝不能告诉她真相。
地宫深处,妺喜感应到两个人的气息瞬间消失,顿时泪如雨下,随后是失声痛哭,最后,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唯有嘴角处挂着愉悦的笑。
姒玄衣在冥北幽的怀里,望着悬崖壁上空荡荡的一片黛青色,眼眶里是控制不住的泪水。
轰——
就在冥北幽抱着姒玄衣蹿上半空之际,远处,整座悬崖轰然坍塌。
目之所及,紫色的妖云翻滚,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山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连绵起伏的山脉层层塌陷,仿佛只巨象,死在了另一只象的脚下。
望着瞬间眼前的一幕,姒玄衣双眸瞪得大大的,泪水控制不住,哗啦啦的往下流。
前辈……
冥北幽身子僵愣,那双冰冷的眼底,是说不出的哀伤,随即双眸紧紧闭上。
感受他的异样,姒玄衣抬头朝他望去,发现这个男人冷硬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却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她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情绪,出现了巨大的波动。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又在压抑什么?
“冥北幽。”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冥北幽身上,散发出如此哀伤到令人产生共鸣的气息,这让她的心脏隐隐作痛。
“你,是不是认识她?”
冥北幽垂眸,看向姒玄衣。
他该怎么回答?
纵然殿下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可,她们是血浓于水的母女。
他相信,哪怕元妃娘娘改变了身形,嗓子与容貌皆被毁,还故意以冷漠,凶狠的语气说话,可聪慧如她,怎会没有一丝半点的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