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完了?”那人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白穗能这样拒绝他,上上下下又仔细瞧了白穗一阵,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你是不想卖给我?”
抬着脚踱了几步,那人翘着兰花指指着灶台上一节细长的竹子,皮笑肉不笑道:“那是什么?别说是泔水!”
白穗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正是留给柱子的那点酸梅汤,方才从两人对话之中,白穗就晓得这是个极易怒的主儿,遂直视着他的眼睛,心平气和道:
“不错,的确还有一竹节,但已经被人预定过了,定金都已经付好了。”
“定金?”那人重复了一句,秀长的眼一跳,拿鼻子哼了一声,“我出双倍,你卖给我。”
“不卖!”白穗摇摇头,声音柔和又坚定,“即使你出三倍,十倍的价钱我也不卖。”
“哟!”那人惊叫了一声,“我白玉秋在这边混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见过比你这小丫头更混的。”
“有钱都不赚么?”
他“刷”的从腰间拿出一把折扇,用扇骨在红木柜台上敲了敲,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是谁么?”
“倘若你卖我个面子,日后这片,还怕在这片混不下去么?”
“我确实不知道你是谁。”白穗纹丝不动,“不过我晓得我现在都身份是个做生意的。”
“做生意‘信’字当头,才能得以长久,皇帝讲究金口玉言,君子讲究人无信不立,我虽是个女子,却也懂得这些,您是君子,想必不会不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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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白穗指了指身后的坛子,里面放的是一桶腌好的梅子,“我这汤说实在本就不值什么钱,用的都是青梅等旁人不要的玩意儿。倘若客人想孝敬师哥,您大可以日后免费来我这提一节,我不收钱。您诚心喜欢,想要我这汤,无疑是给我这做了宣传,我自然高兴。”
白穗半分不曾退让,一番话说的白玉秋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又上上下下的看了女子一阵,分明是最朴素的衣裙,身上也没些装饰,脸也赶不上他们戏班的旦角俊俏,可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周身的气场沉静内敛,却并不妨碍让人心生好感。
“你叫什么。”他收回了之前那副轻佻的神色,认真道,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姑娘想来也才及笄的模样,这番谈吐见识,却绝不像小地方出来的势力破落户,冲她那番话,想来比他见过的官家小姐都要有见识。
“你这顶帽子扣的倒是好,我并非什么君子,三教九流,不过是一个唱戏的。你这番言论,倒是比我一台大戏唱的好。”白玉秋笑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处?”
“白穗,清水村的,那是我弟弟白闲。”知道是将人劝服了,白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
“也姓白?”白玉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五百年前倒也是个本家。”
“今天买不着汤,是我来的晚了,方才进门那番言论,也是我混惯了,混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既然今日汤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