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入京以来,每日关在书房苦读,除却接受先生教导的时候,他从没走出这里一步。
心中何尝不想见未婚妻一面,只是金玺清楚,就凭他的家世地位,如果此次新帝开科取士,不能一举高中,根本配不上现在的帝师之女。
那日翼王府来人提亲,说是要纳灵溪入府为侧妃,被先生以方氏女不做人妾为由,愤然拒绝了。
知道消息后,金玺心中十分难受,先生为何要用这个理由推脱。为什么不直接对外言明,方灵溪已经和他定下亲事,一女岂能再嫁二夫。
翼王乃皇后嫡长子,很可能是未来的太子殿下,身份超然显赫,不是他一届寒门举子能对抗的。金玺明白,先生那样说,是为了保护他,让他免遭将来的储君嫉恨。
可是,他依然十分痛苦。自那日后,他心里仿佛住了一个魔鬼,日日夜夜啃咬,让人不得安生。
“再过几日,就是会试了,金大哥不用太过用功,总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才能顺利考中不是。”
看见未婚夫君愁眉不展的模样,方灵溪心中一痛,父亲究竟作何打算,她不十分清楚,但自从和金大哥定亲后,她的眼里心里就只有这一人了。
“溪儿所言甚是,金大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等这次科考结束,爹娘也该带着哥哥嫂子赶到京都了,到时我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
男子情真意切的话语,让眼前女孩羞红了脸颊,“金大哥,你的心意,灵溪都明白。”她就知道,金玺不是迂腐之人。
当年鹿萍书院内,金大哥冒死冲出来救下她的那一刻,方灵溪永远不会忘记。什么家世门第,她统统不在乎,她看重的只是两人共历生死的情意。
送走方灵溪后,金玺打开食盒用膳,还没吃上几口,一身小厮装扮的仆人,匆匆进来通禀,“公子,您托人打听的事有眉目了。”
公子的才学可是连方先生都绝口夸赞过的,今次春闱高中不是难题。此事乃他跟在公子身边后,得到的第一桩差事,用心办好了,日后的前途自不会差。
“当真?”金玺丢开手中碗筷,高兴得即刻起身来回踱步。
大哥一去多年渺无音讯,他来到京都后,四处托人打听,如今总算有消息了。
等爹娘到了,一家团聚该有多开心。届时,他再派人将大嫂和侄子侄女接进京来。
……
数日后,京都大运河上,一艘气派的楼船正顺风而行。大船所过之处,其它船只看到印着镇国公府标志的旗帜,纷纷往两边退让。
虽说能在运河上航行的船只,背后的主子都是官身,但京都是个什么地方,别说六品七品八九品的小官,就是往上继续数,又有几个能与超一品的镇国公相提并论。除非,是皇族中人。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此时就有一艘气派不输镇国公府的楼船,正与之齐头并进。
船头甲板上一袭白衣的沈俊良,目露不甘看向隔壁大船二楼某间舱房内,专注灼热的视线几乎将紧闭的门窗刺穿。
过了许久,对面仍是没有动静,春日早晨的寒风让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想见的女孩却依然没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