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三省六部主官都在,要在这些人中选出前三甲。
一个时辰后,锣声响:“时辰到。”
所有人停下笔墨,自有侍者上前收卷。
“圣人,臣觉得这篇文章既没有满篇华丽辞藻,又没有标新立异批判时政,臣许久没有见到如此务实之人,这才是我朝真正需要的人才。”墨相十分推崇这篇文章。
有些人学问做的好,文章写的也十分华丽,开口必言仁义道德,却是满口之乎者也的书呆子。
也有一些激进人士,对朝廷无端批判,以此来彰显自己。
朝廷需要的是务实且能解燃眉之急的有志之士,而非假大空堆彻出来的空中楼阁。
圣人看完文章也十分认同,文章一气呵成,这笔苍劲有力的字也是要下功夫苦练的,可见此人心志坚定。
其他几位大人也推举了几篇文章,虽也十分有才华,但都不及此篇更得圣心。
决定好排名,才打开被遮住的考生名字。
墨相看到谢嘉晏三个字时愣了一瞬,他本以为写这篇文章的人起码四十岁。
毕竟没有足够的阅历和见识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宣一甲状元谢嘉晏,榜眼周子轩,探花卢秉文进殿……”
很快,三人从殿外进来,周子轩和卢秉文圣人在三月三那日见过,印象深刻。
圣人的目光最后落在最年轻的谢嘉晏身上,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恍惚间有种见之可亲的感觉。
张公公是个有眼力劲的,看圣人目光停在谢嘉晏身上,连忙悄声道:“大家,这位状元郎是谢司业家的郎君。”
圣人点头,果然虎父无犬子!
“谢嘉晏!”
“学生在。”谢嘉晏迈步出列,拱手朝圣人再次行礼。
“朕看你对水利之事颇有见解,你小小年纪是如何知晓?”皇上对此也十分好奇。
不止墨相,连皇上也觉得这篇文章不会出自一个少年郎之手。
但翰林院几位学士已经核对过笔迹,确认无误,而今日的试题是他临时想到,更不存在漏题作弊一说。
“回圣人,学生少时随父游历,在南方待过数年,曾与当地百姓一起耕种,是以有所了解。”
“哦?你文章说的圩田之法朕从未听过,不妨说来听听。”圣人第一眼见这孩子就觉得投缘,看他言之有物,有心想多考考他。
“是,大魏建国二十多年,这些年里百姓免于战火,国泰民安,大魏人口增长迅猛,纵然风调雨顺,粮食仍是紧张。”
“圣人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可南方多湖沼,良田又多被大家族掌控,早年迁徙人口又多,地少人多,农户便引湖泊之水,想出圩田之法,以扩大耕种面积……”
大殿之上这位少年郎不疾不徐,让人信服,连今科的榜眼和探花都十分认同。
说来惭愧,他们生在江南,年龄又比谢嘉晏大不少,对江南情况本该最熟悉,可这些民生问题以前从未注意到,看问题还不如一个少年郎君通透。
圣人跟着点头,这就是世族之害,何止江南如此,整个大魏都存在。
世族掌握一方最好的土地,最好的资源,人才,享受着朝廷带来的安稳,在当地大肆敛财,百姓敬畏世族而不知朝廷。
久而久之,朝廷无力管束各地世族门阀,权力被架空,前朝便是因此灭于世家之手。
世族之祸,由来久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所以先帝才诛世家,灭世族,只是,五姓根基太深,打草惊蛇,让他们有了防备。
世族不灭,大魏不安,百姓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