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环顾一圈,却只是淡淡一笑,看着高铭轻声道:“是不是从义,不是你来定的,要大王说了才算数。”
随后,马周冷眼看着众人,严声说道:“唯大王可作威作福,汝等莫要自误!”
闻听此言,众人心中恐惧,顿时不约而同想到一句话: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
语出尚书,意思极为简单,只用四个字就能解释——吴王专政。
一切只有吴王才能决定,生死存亡,皆在吴王之意。
众人惊悚,甚至有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
大王如此冷峻,长史又如此严厉,该如何是好呢?
马周环视众人,见到众人惊恐,心中满意起来。
马周的性子并非严苛,反倒很是温和,温良恭俭让,有谦谦君子之风。
而今言辞严厉,乃是因为大军孤悬高昌,而且后无援军,只能让城中豪右见识到大唐的威严,先立下天威,再行施恩。
良久,马周语气恢复了温和,略带着一丝抚慰之意,开口问道。
“汝等言己从义,高昌可有从逆之人?”
“有、有,逆贼鞠文泰尚有余党在高昌。”听到马周的话,顿时有人绷不住,大声奏报。
马周点点头,又问:“是谁,在何处?”
“是宋氏,仆愿为大军向导。”有人站了出来。
“善。”马周点了点头,看了看正在行军的唐军,瞧见自己的老熟人,大声喊道:“孙昭德。”
“末将在!”孙昭德立即上前行军礼,身上铠甲染血,威风凛凛。
“高昌王谋叛,宋氏为其羽翼,现罪已发,依律具斩,其妻、子年幼者,长流岭表!”马周挥毫立就,蘸着墨汁写下一道军令,想要用印却发觉印泥干涸,本想哈一口气,湿润印泥;可是看到地面上的鲜血,又见跪伏的众人,心中一动,拔出短刀割破手心,与孙昭德谈笑着让鲜血浸润大印,盖在军令之上。
“去吧!”
“喏。”孙昭德大声应命,引兵披坚执锐跟随向导而行。
望见此景,更多人心中恐惧。
立威并非说几句狠话就行,不用几百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城头,这些豪右们是不会畏惧的。
“天子明察秋毫之末,鞠文泰谋叛之举确凿,随万里犹遣王师讨之!汝等引以为戒!”
“谨遵令,不敢违。”
众人叩首拜道,身边大军步伐铿锵。
与此同时李恪马不停蹄的前往城北的粮仓,身边带着百余名亲卫,执失思力紧紧跟随在李恪身后,丝毫不敢挪步。
高昌,竟然被吴王攻破了?
执失思力不敢相信,征战半生,这样的战例便索古今,从未有过。
“粮仓究竟在哪?”李恪皱眉四处寻觅,方才拦下数名百姓、商旅询问,都说在城北,显眼无比,一到便知,可是如今骑马绕了三圈,居然一个长得像粮仓的建筑都没有,粮仓究竟在哪?
“大王,昨晚大火,粮仓会不会……”薛仁贵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脸色微微变化,凑在李恪身边小声说道。
“这……”李恪犹豫,粮仓应当独立存储于粮城,有着大军庇护才对,怎么可能被烧?
“找个人问问!”李恪一声令下,亲卫旋即散开,只剩下三十多人寸步不离的保护李恪。
高昌毕竟是刚刚攻克的城池,稍有不慎,就会遇到刺客。
很快,便有人前来回报。
“大王,鞠文泰逃亡之前,命人烧了粮仓,如今粮仓已经是一片灰烬了!”
“什么?”李恪震惊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从马背上站起来。
李恪顿时傻了眼,辛辛苦苦攻下高昌,为的就是粮食,如今没了粮食,该如何是好啊!
毁了,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