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素看了看表，挽着悠然的手，催促道。
“哦，好，好的！”
悠然嘴里答应着，步伐却越来越慢，直到抵达形体课教室门口，则完全停了下来，不再前进。
“怎么了，傻站着干嘛，进去啊，要上课了！”
程素素扭头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顾悠然，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你先进去吧，我……我去上个厕所。”
悠然表情僵硬的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说实话，有了之前，被全班同学群起而攻之，起哄羞辱的经历，要重新踏进教室，面对那些同学，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校园暴力，从来都不止是小学，中学才会发生的事，大学的校园暴力，来得更为残酷，受到伤害的，不仅是身体，还有精神。
耳边还能清晰的回响着同学们对她的冷嘲热讽，对她的恶语相向，说她是‘廉价的鸡’‘出去卖的货色’‘一身脏病’‘看了就恶心想吐’……就好比一记记耳光，不断的拍在自己脸上，她也是成年人了，也有尊严，要说没感觉，要说不恐惧，那都是自欺欺人的屁话！
“哟，这不是顾悠然么，听说她已经被开除了啊……”
“天呐，她怎么还有脸来上课啊，出了那些丑闻，要我的话，不如跳楼死了算了！”
“好恶心哦，不知道她的那些脏病好了没有啊，听说那些病空气也会传播……”
“啧，她怎么不死开啊，害人精！”
“……”
悠然都没来得及逃避，随着来上课的学生渐渐走进教室，那些比利刃还要可怕的流言蜚语便像滔天巨浪一样，一波一波向她袭来，让她躲都来不及。
在一群一群学生的注视与侮辱下，悠然觉得自己的脸颊火烧火燎的，恨不能马上钻进地缝里去。
“滚开吧，廉价鸡，别挡道！”
人群中，不知道有谁狠狠的推了悠然一把，女孩儿当场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她着急着想爬起来，可是还没来得及站稳，膝盖处又被谁给踢了一脚，直接生生的跪在了地上，这姿势……充满了屈辱性。
“哈哈哈，快看快看，活体鸡拜年了，真是鸡年大吉啊！”
不知有谁吼了这么一句，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所谓的校园暴力，就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你一脚，我一巴掌，仿佛是在比赛，或是个人秀一般，谁将受害人伤得最深，谁就是自带闪光的焦点。
有时候，罪恶这种东西，也会有人争先恐后的去比拼的，人性之恶，永远超乎想象。
“……”
悠然双膝跪地，在一片嘲笑声中，愣是一个字也没回应，一滴眼泪也没流。
所谓‘万箭穿心’，习惯就好。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渐渐习惯这种伤害，久而久之，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对她来说，舞蹈是她的灵魂，是她的梦想，是她从小到大一直追寻的东西，能够重回c大，重新学习舞蹈，甚至代表学校远赴伦敦参加比赛，已经是上天对她的馈赠了。
相比起来，这些幼稚的冷言恶语，又算得了什么！
程素素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冷眼旁观，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如前阵子，冷眼看着王静雅那群人，对顾悠然进行围殴一样，只觉得痛快至极。
只有这个时候，她因为嫉妒而发狂，而扭曲的心，才稍微能够平衡一些。
待到人群渐渐散去，讨伐辱骂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她才假惺惺的上前，将悠然扶起来，对那些学生道：“你们别乱说话，悠然就算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也是有苦衷的，你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吗，她从小就无父无母，如果不自己努力赚钱，早就饿死了，哪像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表姐，你……你别说了。”
悠然就这程素素的手，艰难的站了起来，阻止着程素素继续说下去。
她并不想卖惨，也不想博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的同情，最最关键的是，程素素越是这样说，不就越证明了，她当真为了生存下去，干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做那些事情啊！
即便她活得再艰难，即便她一晚上跑好几个文艺团站台演出，累得都快猝死了，她也没有一秒钟想过要去挣那些不干净的快钱……
“切，穷就了不起啊，穷就该去卖吗，班上拿助学金的人不少，可没几个像她这样敞开大腿去卖啊，c大出来这样不要脸的人，丢的可是我们c大学子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c大的学生都这么不干不净呢！”
其中一个家庭同样贫困的学生，很不屑的看着顾悠然，恶狠狠的同程素素争辩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悠然就算去卖了，又怎样，不偷不抢，碍着你们什么了？”
程素素义愤填膺的说道。
她看似在为顾悠然打抱不平，实际却将悠然推到了一个连解释也解释不清的无奈境地。
悠然不禁有些生气了，拉扯着程素素的手：“表姐，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程素素见顾悠然真的翻脸了，这才停下来，回头对悠然道：“悠然，你别理这些八婆，他们就是嘴贱！”
悠然冷冷一笑，看着程素素，说道：“表姐，在你看来，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就是出去卖了吧？”
“我……我哪有啊，别胡说八道，走走走，进去上课吧！”
程素素说完，便硬拽着悠然走进了教室。
“……”
那一刻，悠然才真的感觉到，心很痛，真的很痛。
那些学生如何侮辱她，对她来说，无关痛痒，表姐的态度，才真的伤她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