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龙壶,通常是一侧置清酒,一侧置毒酒,只需轻轻转动壶盖,自壶口流出的酒液即可转换。
虽说这酒壶常被用作顶好的下毒之具,然聪颖如二殿,又怎会看不透。
秦潇寒一双重瞳纯良无害,穿着浆洗过的大红喜服,此时打量其,竟有几分幼年未受伤前的飞扬跋扈味道,接过酒壶,精致的酒壶,苍龙盘亘其上,倒是与他极为相称。
清酒流入酒觞,声音宛如珠玑委地。
“纵是毒酒,不醉不归。”秦潇寒喉结涌动,一饮而尽。
他竟以为苍梧会因他不肯与她归隐而要取他性命。
“你终究不肯全心全意信我,都令你娶左相幺女了,杀你作甚。”苍梧抬手转动壶盖,兀自斟满酒,饮尽,似乎尚觉不够酣畅,提壶灌饮,冽酒入喉,激起一阵寒咳,一丝血线自那曾被秦潇寒偷啄品尝过果子清甜的温软唇畔滑下,蜿蜒似蚯蚓。
苍梧!”秦潇寒覆手挥翻酒盏,扣住其腕。
酒沾衣襟,泼墨画似的在苍梧的裙上晕开一片,苍梧自嘲道:“真是难看。”
苍梧下颌沾血,更衬得面颊白净似仙,一仰脸,发髻后的牡丹就在白皙颈子与墨发之间轻轻挤压着,娇艳欲滴,苍梧似笑非笑道:“二殿猜的不错,确是转龙壶,可两侧皆是于人类无害的香醇佳酿,此酒不比桃花酿,此酒于草木生灵,是大忌,非自身调息不可化解。”
我一身红装而来,与你对饮而亡,不过是唯求被你记得。
“苍梧,别耍小孩子脾气!医好自己。”
秦潇寒俯身拾起瓷杯碎片,朝手腕狠割下去,殷红鲜血立时顺着掌缘滴落,开在雪色羊绒地毯上灼艳如皇城外的碧血桃花。
少年的唇紧抿着的时候煞是好看,除却其中几分苍白,秦潇寒陡然横瓷片于颈前,声线一沉:“明朝,若庭中苍梧树枯,刺破的会是这里。”
苍梧推开房门,对门外一干侍婢道:“去请王妃。”
纸鹞回到喜房时,唯见满室狼藉,忙取药与干净巾帕裹了秦潇寒的伤,试探着问:“是她伤了你?”
秦潇寒摇头,缄默不语,纸鹞低下头处理着伤,轻声低吟似唱:“妾将拟身嫁与,纵被无情休,不能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