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
许倚寒盯着屏幕上, 唐远楼发出的消息。
“好多钱啊。”她有些犹豫。
不管是为了直播时长，还是为了直播效果。
她都需要打几个小号。
唐远楼高价买国服打野位。
许倚寒没理由拒绝。
她应下：“好啊，老板把账号发给我, 我这几天帮你打下，月末再巩固下, 基本就够国服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 好像国服手到擒来。
要是这话被其他主播看到，怕是要气得半死。
他们为了一个英雄的国服，每天疯狂游戏。
就算拼尽全力, 仍是只能在每月一号的凌晨五点，黑着眼圈守结果。
就怕天降“惊喜”, 掉到国十二。
唐远楼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立刻。”
他把手机号报给许倚寒：“这是我的账号。”
发完这串数字。
他没忍住, 再次敲击屏幕，加上两句话。
“要是你有急事, 可以打电话找我。”
许倚寒选择性忽略后面的话。
“验证码发过去了。”
“哦哦, 验证码是这个。”
确定许倚寒登录了他的账号，唐远楼开口。
“我的账号里，还有几千块的点券，你想花就花，想改名也可以。”他话里透出几分得意，“而且是全英雄全皮，你想用什么都行。”
“行。”
许倚寒随手点开唐远楼的亲密关系。
她眼睛一亮。
情缘一栏, 挂着的, 赫然是还未更名的“小羽翼”。
只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藏关系。
所以高达十五级的情缘标，不为外人所知。
随手截图后。
许倚寒切换界面, 不再关注八卦。
而是浏览英雄的战力、巅峰赛积分、和排位星数。
“老板, 这两个英雄, 打到国服，是吧？”
她截图，发给唐远楼。
“没错没错。”唐远楼点头，“其实就是想要个帅气的国标，你要是能打到当然好，打不到也无所谓。”
说完，他直接问付款方式。
“我是转账给你？”
“转账吧。”
许倚寒刚想提醒唐远楼，先交三成定金，等国服到手再给剩下的。
就见唐远楼连着发了一串转账记录，在她的屏幕上刷成一排。
“好像微信有单次转账限额，每天的转账也有上限。”
他很快发现了问题，“我是明天继续给你转账，还是直接把你的卡号给我，我一次性打给你？”
许倚寒不想每天起床，被转账记录刷屏。
于是她干脆地报了一串数字给唐远楼。
反正唐远楼人傻钱多，五十万对他来说，估计就是随手扔出去的零花钱。
不要白不要。
账号发出去后，不过五分钟，许倚寒就收到了短信。
“钱打给你了。”唐远楼在微信戳戳许倚寒。
“收到。”许倚寒回复。
按理说，交易已经商量好，没什么可说的了。
但唐远楼却扭捏了会儿。
“那个……我是S市的人。”
“啊？”
许倚寒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嗯嗯，我看到老板的手机号了，的确是S市的手机号。”
唐远楼想了解她的现实信息。
于是她努力装傻。
没想到许倚寒一副毫无情商的样子。
唐远楼无奈地轻咳两声，挺直腰板，伸指在屏幕上打字。
“你是哪里人？”
唐远楼把话问得如此直白。
许倚寒不好再装傻。
“S市的。”
地址没必要作假，反正S市那么大。
反正唐远楼未来总会知道。
其实，许倚寒怀抱着点恶劣的想法。
她想着，如果唐远楼有朝一日，发现他很喜欢的、砸了许多钱的游戏直播。
就是曾被他嫌弃得不行的许倚寒。
他又会做出什么反应？
看到霜霜发来的消息，唐远楼大喜过望。
他没想到，他和霜霜就在同个城市！
据说霜霜还在上大学，而S大周围，是好几座大学。
说不定他们离得很近，开车十几分钟，就能见面！
他迫不及待地发出邀请。
“霜霜，我们见一面吧，我请你吃饭。”
发出消息后，他站起身，伸手整理衣领。
想着要去预约一家西餐厅，下午和霜霜吃烛光晚餐，晚上和她一起去逛游乐园。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微信响了。
他满怀欣喜发出的信息，却许倚寒礼貌又冷漠地回绝。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不私下见水友的。过段时间有直播活动，到时候我可以请到场水友们见面吃饭。”
“那时候我们就能见到了。”
许倚寒的回答，合情合理。
唐远楼却猛地瞪大双眼，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他是榜一老板啊！
给她砸了至少一百五十万的老板！
别的女主播，遇到他这么大方帅气又年轻的老板，早就贴上来了。
霜霜还在这里拿乔。
是欲擒故纵吗？
唐远楼的面色阴沉下来。
实话说，他的确很喜欢霜霜的性格、敬佩霜霜的游戏实力、沉迷霜霜的手。
可他连霜霜的长相都不知道。
万一是个丑女……
凭什么在这装矜持？
唐远楼直接发了条语音，话里藏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霜霜，我就是想和你见一面，别拒绝得这么快。”
“你好好想想吧。”
许倚寒点开语音，听着唐远楼冰冷的声音。
笑了。
“老板，我只是个小主播，你是我的观众，你喜欢我的直播内容，愿意付费观看，我感谢老板的支持，带老板打游戏，给老板面子。”
“如果想看我，等官方活动，我会出现的。”
许倚寒懒懒地按着微信的录音按钮。
声音也很松弛，丝毫未被唐远楼的厉声吓到。
“老板总要私下单独和我见面，这让我很难不觉得，老板是对我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兴趣。”
“如果我没记错，老板和邢朝羽的关系，不是很亲密吗？”
许倚寒的一番话，成功击中唐远楼。
唐远楼的确对霜霜产生了男女关系上的兴趣。
但霜霜如此明显地拉开关系，还不忘把邢朝羽拎出来当盾牌。
意思很明了。
她不想和唐远楼进行深入接触。
“……行。”
唐远楼是个要面子的人。
他觉得霜霜低他一等，面对他的示好，霜霜应该感激不尽，立刻起床穿衣，与他见面。
可霜霜不仅拒绝他，还加了几句嘲讽。
他恼羞成怒。
“既然你这么说，以后……”唐远楼憋了会儿，很想抛出几句威胁。
然而霜霜就是个游戏主播，他能做什么？
难道能买下兔牙直播，翻身当霜霜的老板？
可惜，他没有那么多钱。
说实话，他也不是多狠毒的人。
甚至有点怂。
“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哦。
许倚寒想。
她一向没有自知之明。
想到这里，她给唐远楼发去语音。
“老板，代打国服的单子，你还要吗？不要的话，我把钱还给你。”
看到霜霜给他发了条语音。
唐远楼心底漫起浅浅的期待。
他点开语音。
听筒里，传出甜美的声音，经过电子设备的传播处理后，带了几分砂质感。
十分撩人。
唐远楼听得心神微荡。
下一秒，他后知后觉地理解了语音的内容。
“什么？”
霜霜不仅没有挽留他，连他给的钱都不要了！
唐远楼觉得，他花五十万买两个国服标，就是在给霜霜送钱。
就算是竞争再激烈，再热门的英雄。
国标也就几万块钱。
唐远楼直接溢价到二十五万。
不就是白给吗？
“你收了我的钱，国标就必须打下来。”唐远楼开口，话里带几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委屈和不甘，“打不下来，就等着我找人曝光你吧。”
许倚寒本以为卡里的五十万要还回去。
没想到唐远楼竟还愿意让她打单子。
她话里总算带了几分真切笑意。
“没问题，老板。”
晚上，许倚寒开播。
她感觉，今天开播后的人气值，比平时高不少。
事实证明，她没有感觉错。
很多弹幕都刷着“从排行榜过来的”“主播打单子吗”“国标多少钱”。
想到她已经接了唐远楼的单。
许倚寒修改直播间内容，在右下角加了个备注。
“帮老板打单子中，本月单数已满，等下月一号，再私聊下单”
改完直播间，她点开帝王荣耀。
上面是唐远楼的账号。
“帮老板打两个国标，”许倚寒给弹幕解释。
弹幕没有异议。
许倚寒设置好操作习惯，开始排位。
唐远楼的段位较低，许倚寒打得非常轻松，基本是全程带飞，十几分钟赢下一局。
许倚寒赢得太漂亮。
每打完一把游戏，都会有队友或对手邀请她，想和她一起排位。
许倚寒一概拒绝。
这局，她依旧带飞，打野战绩15-3-7。
到后期，对手的心态都被打崩了。
他们开着公屏，让许倚寒快点推。
推水晶时，许倚寒看到敌方辅助打字，说下把想给她做辅助。
退出游戏，许倚寒放下手机，稍作休息。
“是不是要适当输几把，否则显得老板像是开了一样。”
许倚寒笑着和弹幕调侃。
弹幕都在热情互动。
【我其实很想看你输】
【我也想，我可能是变态吧】
许倚寒无奈地摊手，凡尔赛道。
“我也想输，但我不知道怎么输啊。”
【啊啊啊啊好可恶，我愿把我十连跪的福气给你！】
【霜霜你不是小代，你是通天代啊！】
【老板一上线，发现封号到三十年后，询问缘由，管理员回复，你个挂b】
“噗。”
许倚寒被弹幕逗笑了。
她抬手揉揉眼睛。
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邀请。
许倚寒以为是上局的对手或队友。
“又是谁找我打游戏？”
不在意地嘟囔着，许倚寒随手点击拒绝。
她手速很快，还没看清那人的名字，邀请框就已消失。
“等等？”
许倚寒手上动作微顿。
如果她没看错，邀请她的，是好友。
好友的名字，许倚寒当时一扫而过，没多在意。
几秒后，她的思维逐渐运转。
回忆起好友的昵称。
“小羽翼”。
是邢朝羽啊！
没等许倚寒回过神，游戏左下角，弹出一条好友消息。
小羽翼：？
【小羽翼这名字好眼熟啊】
【这名字一看就是妹子，霜霜你说不定斩断了老板的姻缘】
【我也觉得小羽翼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小羽翼不是邢朝羽的名字吗？】
【邢朝羽是叫小羽翼，这个估计是同名，别想太多。】
弹幕都觉得是碰巧同名。
许倚寒却知道，和她说话的，的确是邢朝羽。
沉吟片刻，许倚寒打字回复。
楼楼楼台：不是本人。
发完消息，她关掉消息栏，开始打巅峰赛。
就在她刷蓝buff时，屏幕左下角跳出个预约消息。
小羽翼：唐远楼你什么意思？你生我气了？
小羽翼：你从没找过代打，也不会让别人上你的号，别骗我。
小羽翼：我们最近不是很好吗？你到底怎么了？
这一连串的诘问……
略有些冷清的弹幕，因为这几条预约消息，沸腾起来。
【老板叫唐远楼？我记得之前和邢朝羽双排的帅哥，就叫唐远楼……】
【我也记得！说是多金帅气的校草】
【没想到上次和霜霜打完，他居然成了霜霜的粉丝orz】
【所以说，小羽翼真的是邢朝羽？她和楼台到底是什么关系？】
去冲了杯咖啡，唐远楼回到电脑前，就被震惊了。
他连忙打开微信，给邢朝羽发消息。
“小羽，你在做什么？”
收到他的询问，邢朝羽的一腔怒火，终于能够释放。
她不停质问唐远楼，为什么明明在线，却要装作不是本人。
而且唐远楼前几天还神神秘秘地和她说。
过段时间和她双排，要给她个惊喜。
现在就是这么冷漠对待她的？
直播后，唐远楼和邢朝羽的关系彻底缓和。
邢朝羽经常找唐远楼倾诉心绪。
唐远楼也贴心地加以安慰，并给她买礼物点外卖。
今天，她心情不好，想找唐远楼打两把游戏。
结果却只得到“不是本人”的回答。
见邢朝羽劈头盖脸地责备他。
唐远楼无奈解释。
“小羽，我是真的找了代打，想让她帮我打两个国标，到时候带你打匹配，也帅气。”
“我以前是从不找代打的，但是你以后要长期直播帝王荣耀，我身为你的房管，不能给你丢脸啊。”
唐远楼耐心解释。
邢朝羽的态度，果然有所松动。
“真的吗？”
“是的，”唐远楼趁热打铁，“等下个月，你可以开水友赛，到时候我带着国标参加。”
“嗯……好吧。”
邢朝羽被唐远楼描述的未来所打动。
但她仍坚持：“但我要确定，你是真找了代打，而不是哄我几句，再亡羊补牢。”
“你让你的代打开直播，我看他打。”
唐远楼心头的不安，轰地落实了。
代打，是有的。
直播，也是开着的。
但他要怎么和邢朝羽解释。
他们前脚因为双排被主播碰到而吵架。
后脚他就给这个主播送礼物？
唐远楼迟迟没回复。
邢朝羽敏锐地察觉到问题。
她难以置信。
“难道你真的在骗我？”
“远楼哥，你要是觉得我烦，可以和我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地嫌弃我。”
看到邢朝羽的消息。
唐远楼急得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珠。
不就是关注了个女主播吗！
霜霜连脸都没露过，也从不搞擦边球。
是个纯粹的技术主播。
他关注，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唐远楼瞬间冷静下来。
他点开兔牙直播，把霜霜的直播间发给她。
“代打的直播间。”
邢朝羽坐在手机前，正焦虑地思索着，唐远楼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难道他真的看上了别人？但看唐远楼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像啊。
这时，分享消息跳出来。
【霜霜正在直播：国服第一打野小号上分中】
看到“霜霜”二字，邢朝羽下意识地皱眉。
她刚想问，唐远楼给她发霜霜的直播间做什么。
下一秒，唐远楼就给出答案。
他找的代打，就是霜霜。
邢朝羽握紧手机。
她的手机壳上点缀着漂亮的小挂饰，但此刻，被她捏得不成型。
压抑住心头猛然升起的怒火。
邢朝羽抿唇，点进霜霜的直播间。
首先吸引她注意的，就是摄像头里，那双雪白无瑕的手。
极其漂亮。
自诩见过无数帅哥美女的邢朝羽。
在这一刻。
都升起了迷恋的心思。
霜霜结束了一把游戏，她毫不犹豫地匹配下一场。
等待匹配的间隙，屏幕停留在游戏主页。
屏幕左上角，显示的用户昵称。
的确属于唐远楼。
【这把游戏像人机一样】
【我去查了，唐远楼和邢朝羽一直都有暧昧】
【我觉得楼台喜欢霜霜啊，我一直在偷偷嗑甜妹主播和帅气榜一，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