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看到视频后, 忍不住“嚯”了一声。
他疑虑开口：“这个舞蹈很难啊，而且是男舞，需要的力量感特别强, 你能跳出来吗？”
“如果表现不够好，还不如换个方向。”
“没问题。”许倚寒放下手机。
站在舞蹈教室正中央。
手机被她放在饮水机上，音量开到最大, 能传遍整个教室。
随后，她双击屏幕, 开始播放视频。
伴随着劲爆快节奏的音乐，许倚寒的身躯也灵活地开始舞蹈。
经历了无数次万人迷系统内的锻炼, 还学了不少防身术，许倚寒的力气, 能与普通男性媲美。
她伸展开四肢，甩手、踢腿、转圈, 都顺应节拍, 力量感十足。
甚至到最高潮的部分，她跟随着视频里的动作, 做了个很完美的侧空翻！
侧空翻只有单手撑地, 施力的面积很小, 借力的姿势也很不舒适。
需要找到合适的发力点，有足够的力量, 才能做出完美的侧空翻。
而不是假冒伪劣的、几乎整个身体都倒下来的“侧空翻”。
可惜，舞蹈教室的面积没有舞台大, 许倚寒也没找到合适的角度。
一脚踩到了墙壁边缘。
她没办法，只能临时发挥, 用舞蹈鞋蹬了下压腿杆, 借力回转身体。
“后面的部分不多, 我就先不跳了，”许倚寒暂停视频播放，坐到张老师面前，“老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张老师在最初的惊愕后，迅速转变了态度。
“我原本以为你舞蹈水平很差，还想着把你藏到人群后面。”张老师伸手懊恼地拍拍脑袋，“没想到你原来是队伍里，跳舞最好的。”
感慨过后，张老师给许倚寒提建议。
“这支舞蹈难度很高，因此，无法完全兼顾唱歌，凸显不出你的音色优势。”张老师回忆着许倚寒的声音，就算她是舞蹈老师，也要赞一句“好听”。
“嗯。”许倚寒点头，思索着要如何把声音优点结合到高强度的舞蹈中。
张老师迎上许倚寒认真的表情，便更用心地提意见，“第二点，就是你没能在这支舞蹈中，展现出你的个人气质。”
“个人气质？”许倚寒上次，在邢朝羽经纪人口中，也听到了这个词。
此次，再度在舞蹈老师的口中听到。
她虚心询问：“老师，你能帮我改下编舞，顺便教教我，怎么展现个人气质吗？”
张老师被叮嘱过，要照顾下许倚寒。
又看到许倚寒如此高的舞蹈实力。
再加上许倚寒说好以后帮他打游戏，二人关系明显更亲切一些。
于是，他暂时放下不想加班的烦闷情绪，点头应下许倚寒的请求。
“行，我们有空多聊聊，你的个人气质真的非常突出。初舞台是选秀节目中，流量最大的一期。要是能在初舞台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对你的星途帮助很大。”
许倚寒深以为然。
就在她和张老师继续聊编舞，想从这支成品舞下手，逐渐改风格时。
舞蹈教室的门被推开。
杜巧走进来。
她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教室。
但没想到，许倚寒竟然早就到了，而且看样子，还和舞蹈老师聊得非常合拍。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杜巧心头萦绕着一股危机感，“难道是来找老师请教问题的？”
没等许倚寒回答，杜巧就换好舞蹈鞋，走进教室。
“老师，我昨天下载了自己跳舞的视频，找了几个专业的朋友，帮我分析了问题。”
杜巧认真地凑到张老师面前：“张老师能再帮我看看，有没有没发现的问题？”
杜巧的要求很合理，张老师一口应下。
只是，在杜巧摆出姿势，要跳舞时，张老师把许倚寒也叫到了身边。
“倚寒，你也过来，看看杜巧跳的舞。”张老师神色很认真，“杜巧虽然水平没有你高，但她跳舞时，会带有很强的个人风格，这是你需要学习和掌握的。”
“水平没有你高”几个字一出，杜巧的脚步便是一个踉跄。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许倚寒，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抬起头，追问情况，“许倚寒她的水平……怎么会比我高？”
张老师疑惑地望杜巧一眼：“她舞蹈水平很优秀，你们都不知道吗？之前看你们的表情，我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呢。”
“她、她、她……”杜巧瞠目结舌。
许倚寒是游戏主播啊！根本就没唱跳过！
“行了行了，”张老师抬手看了眼表，“时间不多了，你快跳一遍，我给你找找问题。”
“哦哦哦，好的。”杜巧站直身体，勉强稳住心神，开始跳舞。
可惜因为心神恍惚，杜巧的舞步，仍带着很多问题，看得张老师眉头紧蹙。
许倚寒在旁边，也盯着杜巧的舞蹈。
她微微抿唇，的确感觉杜巧跳舞时，是有自我风格的。
有点可爱。
有独特风格的舞蹈，能够让观众转移部分注意力，忽略掉些许的失误。
甚至有时候，失误反而会让这段舞蹈更加生动鲜活。
许倚寒向后，虚虚靠着墙，思索自己的问题所在。
经过万人迷系统的教导，许倚寒的所有基础动作，都臻至完美。
她的舞蹈，更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人，难度很高，姿态很合适，很有观赏性。
但没有记忆点。
“你感觉到了吗？”张老师见许倚寒沉吟不语，便凑过来给她讲解，“就算是团体舞，但选秀更重要的还是突出个人特质。你本人有很冷傲的气质，让人印象深刻。”
“你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舞蹈时，用眼神、动作和肢体来表达出这种感觉。”
“感觉到了。”许倚寒严肃点头。
杜巧跳舞的间隙，发现张老师和许倚寒在说悄悄话。
她连忙跳完最后一个动作，小跑到张老师身边。
“老师，我跳得有什么问题？”她期盼地看向张老师。
张老师犹豫了下。
他想起昨天，这两个小姑娘起了矛盾。
不管怎么说，未来她们都要住在一起至少一个月。
去参加选秀节目，也是同公司的人。
最好还是别把关系搞得太僵。
想到这里，张老师拍拍许倚寒的肩膀。
“倚寒，我看你一直在看杜巧跳舞，看得很认真。”他咳嗽两声，“你就先给她讲讲，她这支舞，有什么问题吧。”
“好。”许倚寒站直身子，走向杜巧。
杜巧狐疑地看了许倚寒几眼。
经过昨天的事情，她不敢再嘲讽许倚寒了，就只能憋着一腔心绪：“你能看出我有什么问题吗？”
许倚寒垂下头，在脑海中回忆杜巧的问题。
“你今天状态很差，”她先开口，“犯了很多错误，甚至比昨天视频里出现的还多。”
“……是。”杜巧心虚地应了一声。
她刚才想了很多别的东西，没把精力都放到舞蹈上。
以致出现了许多失误。
“我觉得你要先把态度端正，才能跳好舞。”许倚寒想了下，还是指出几个问题。
她讲的问题，有几个，杜巧听得深有同感。
但听着剩下的指点，杜巧的面色一变再变。
最后，她还是僵硬着表情，打断许倚寒的话。
“我……我知道这里有问题，没有原唱跳得好。但我的水平达不到她的程度。”杜巧说着，心头竟莫名升起几分“我弱我骄傲”的怪异想法，“你眼光还是不行啊，连我究竟是什么水平都看不出来。”
面对杜巧的自得，许倚寒面色不变：“做不到就练，连这种难度都达不到，你指望着选秀导师大发慈悲，给你高评级吗？”
许倚寒这话并无讽刺意思，她是真的如此觉得。
可搭配着她略显冰冷的声线，杜巧觉得对方就是在嘲笑她。
“我就算做不到，舞蹈水平也是队伍里最好的！”杜巧不服气地反驳，“你觉得这里，我能做到臀桥接半个空翻，不用简化动作。那你来试试？”
杜巧说完，又看向张老师，想让张老师看到许倚寒嚣张跋扈的样子。
可张老师笑眯眯地望着许倚寒：“你给她跳一下，省得她一直怀疑你。”
“行。”许倚寒正好穿着练舞用的服装，她干脆地活动了两下关节，轻松地做出了个臀桥。
许倚寒身上的肌肉，都蕴含着力量，在她发力时，便会微微隆起，并不显得雄壮，反倒有种刚柔并济的美感。
杜巧讶异地张开嘴，许久没能合上。
她常年学舞，很有眼光，能看出许倚寒的水平。
只凭这个动作，她就知道。
张老师说得没错，许倚寒是真的很强。
接下来，许倚寒完美地做出一整套动作。
“你……你这么会跳舞，”杜巧大脑一片空白，嘴巴里吐出的话语，也跟着不知所云，“为什么不来才艺区直播？”
许倚寒站稳身体，抽了个一次性杯子，去饮水机前接水。
听到杜巧的询问，她回过头：“我乐意。”
“……好。”见识到许倚寒的实力后，杜巧就像是被拔光刺的刺猬，变得异常乖巧。
等许倚寒喝完水，杜巧又凑过来低声道歉。
“许倚寒，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会唱歌跳舞……之前我和温柔聊天，我们觉得你不来才艺区，肯定是因为没有唱跳经验。”她紧张地抿嘴，“既然你比我强，那你嚣张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能得到杜巧的道歉，许倚寒喝了口水，诧异地看她一眼。
杜巧看起来是个十分狂妄自大的人。
居然还是个实力至上派。
五分钟后，其余三人也进入练舞室。
看到杜巧和许倚寒并肩坐在一起，温柔笑容一顿。
她小跑到杜巧身上，拉着杜巧起来。
“杜巧，我担心了一早上，”温柔皱着眉，“我舞蹈水平不太好，估计这节课会上得很艰难。”
“许倚寒的舞蹈基础估计比我更差，老师肯定会重点照顾她。”温柔唉声叹气，撒娇般摇晃着杜巧的胳膊，“你要记得照顾我，多教教我怎么跳舞。”
杜巧正色，按住温柔的手臂。
“现在人都到齐了，我要和大家讲一件事。”她的神色异常严肃。
平时嘻嘻哈哈的杜巧，突然露出如此正经的表情。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过来。
杜巧重重地咳嗽两声。
然后沉声开口：“之前我误会了许倚寒，挑衅过她很多次。我现在公开向她道歉。并且，我推荐许倚寒做我们的队长。”
“什么？她凭什么做队长？”
“误会了什么？”
先后两道惊呼声，分别从温柔和关馨儿口中传出。
温柔用力捏紧杜巧的手掌，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杜巧，许倚寒和你说什么了？”
关馨儿本就看许倚寒不顺眼，本想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打算今天和杜巧化敌为友，一起把许倚寒挤走。
没想到杜巧突然主动示弱道歉？
她脸色极其难看：“许倚寒凭什么做队长？杜巧，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就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面对温柔和关馨儿的共同反对，杜巧昂起头，眼底带了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舒爽感。
“她没和我说什么，我也没遇到问题。”杜巧感叹，“我看到了许倚寒跳舞，发现她的舞蹈功底比我强无数倍，可以做我的老师。”
“我之前以为她根本不懂唱跳，是靠着脸进选秀混日子蹭热度的。现在发现她真的有实力，当然要给她道歉。”
杜巧越说越觉得应该如此。
于是，她伸手推开旁边的温柔，正式地向许倚寒鞠了一躬。
“没关系。”许倚寒笑了下，“选队长的事情，要由老师来决定。还是先开始训练吧。”
张老师等到闹剧结束，分针正巧停在“12”处。
他站起身，拍拍手掌：“来，上课。”
在例行问好结束后，大家先做热身运动。
压腿时，张老师询问众人。
“应该都把舞蹈视频看了两遍吧？能不能跟跳下来？”
关馨儿和杜巧都是翻唱过无数热门舞曲的人。
听到张老师的问话，连忙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荐。
“老师，我可以！”
“老师先看看我跳的吧？”
张老师点点头，没有立刻应声。
而是将视线落到司琪和温柔身上：“你们两个呢？”
司琪规矩回答：“我能跟跳下来，但不太熟练。”
“嗯。”张老师又看向温柔，“你可以吗？”
温柔脸色不太好。
她犹豫着咬住下唇，照抄了司琪的回答：“我也能跟跳下来，但也不太熟练。”
急急说完后，温柔想到什么，转而看向许倚寒：“老师，你先问问许倚寒吧。”
她想再贬低两句许倚寒的实力，但在话语脱出口的前一刻，想到杜巧莫名其妙的敬佩。
万一许倚寒真有几分实力，杜巧说得是真的。
反正先试探下许倚寒的水平，绝对没问题。
顺着温柔的提议，张老师把目光落到许倚寒身上。
他脸上挂着笑：“既然提到你了，你就来打个样，给大家跳一遍？”
“行。”许倚寒也不扭捏。
张老师蓝牙连接音响，放出音乐。
伴随着热烈的音乐，许倚寒开始跳舞。
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克制的完美，就算脸上挂着符合舞蹈调性的笑容，仍带几分不屑的冷淡感。
总而言之，矛盾，让一切变得更加迷人。
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许倚寒完美地将整支舞蹈，复刻了下来。
是整支舞蹈。
而非杜巧和关馨儿那样，学到了六七成效果。
“许倚寒的舞蹈实力，毋庸置疑，”张老师等音乐结束，就用力鼓掌，“是你们五人中，最强的。”
他意犹未尽地强调，“就连原跳，都无法保证，每次跳这只曲子，都会不出瑕疵。”
“所以在我这，许倚寒不止是队长，还是你们的半个舞蹈老师。”
“如果你们有不懂的地方，找不到我，就去找她学，找她练。”
说完这些话，张老师环视整个教室：“没问题吧？”
“没问题。”
“没问题。”
稀稀拉拉的同意，从每个人口中传出。
许倚寒的硬实力就摆在这里，她们想反对，也没脸。
许倚寒第一个跳完舞蹈，张老师点名，让关馨儿第二个跳。
有许倚寒珠玉在前，关馨儿不想排在她身后。
可老师已经发话，她只能挪到教室中央，开始随着音乐节拍跳舞。
可她脑袋里仍是许倚寒刚才舞蹈时的一举一动。
就算她如何挑剔，都找不出问题。
这一切，都让她深刻地意识到，她和许倚寒的差距极大，她可能努力很长时间，都比不上许倚寒。
……凭什么？
就算柏子明被许倚寒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仍对许倚寒念念不忘，昨晚和她聊天时，还多次提起许倚寒。
昨晚，她快要咬碎了一口牙，才忍住破口大骂的欲望。
当时她想着，明天上舞蹈课，她要好好看许倚寒的笑话。
到时候，舞蹈教室的中心，就是她的秀场。
如今，许倚寒在舞蹈教室中央区域跳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
她关馨儿，反倒成了陪衬，要用自己的丑陋，衬托出许倚寒的优秀。
关馨儿想得越多，步伐就越乱。
到最后，她甚至连最基础的节拍都跟错了。
“停！”张老师铁青着脸，按下暂停键。
关馨儿自知出了大问题，便愧疚地低头不语。
“关馨儿，我以为你舞蹈水平很不错。”张老师恨铁不成钢，“我之前看过几个你的翻跳视频，水平完全足够参加选秀。但你今天犯了多少低级错误？就连拍子都抢错了！”
“你是整个队伍里最大的，有二十一了。”张老师又将声音放缓，努力想刚柔并济，“很难再有大跨度的进步，现在要是连基本水平都维持不好，真的就不适合参加唱跳节目了。”
“许倚寒才十八，比你小三岁，但跳得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
张老师回忆起昨天的会议室。
他记得，关馨儿和许倚寒关系不错，靠在一起坐。
“你找机会，让许倚寒好好教教你，至少要跟上团队的步伐，不要拖后腿。”
说完，张老师挥挥手：“杜巧，你来跳。”
关馨儿肢体僵硬，坐到旁边的长条椅上。
看到许倚寒正悠闲地坐在旁边，端着一次性水杯喝水。
她忍不住心头的气闷，阴阳怪气道：“一直隐藏实力，关键时刻打脸的感觉，很好吧？真没想到你是这种心机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