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柳叶追问。
顾清阳却不想再说, 生硬地转移话题。
见匿名好心人不愿告诉她，柳叶也不再纠结。
她思索几秒，眼前浮现出个漂亮的侧脸。
许倚寒。
没什么根据, 纯凭第六感。
她觉得愿意帮她的人，肯定是和《元气少女101》的练习生有关系。
而且不太喜欢柏子明。
暗暗将许倚寒对她的帮助记在心里, 柳叶安分地和顾清阳道别, 去与新公司签约。
网上, 有关柏子明的讨论, 仍沸沸扬扬。
深夜, 柏子明的微博账号, 发了一条道歉博。
说自己做出了不好的事情，引起恶劣影响，他知道错了, 以后不会再犯。
并会淡出娱乐圈一段时间，进行自我反省和救赎。
评论区都是“一段时间？彻底退圈吧你”。
柏子明没理会网友的批评和要求, 按照要求发完微博, 就急匆匆地去找柳叶。
他想质问柳叶, 凭什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可惜电话打通后，接电话的, 是个男人，说是柳叶的新经纪人。
新经纪人表示, 他已经开启了电话录音功能, 柏子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下来。
憋在心头的无数怨恨和脏话，都卡在柏子明的嗓子眼里。
要是他骂脏话被录音, 柳叶岂不是能再捞一波热度？
咬牙切齿许久, 柏子明狼狈地扔下一句“你以后出门小心点”, 便恶狠狠地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他发现没说一句脏话的录音，都被发了出来。
评论区的网友都很担心，让柳叶注意安全，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防止被歇斯底里的可怕男人报复。
许倚寒的粉丝跟着看热闹，同时在群聊里感慨。
“我一直觉得柏子明对寒寒很好，是个好人……没想到原来道德败坏到这种程度。”
“幸好倚寒一直在训练，出入都和别的练习生待在一起，否则我真担心她被柏子明欺负。”
“喂喂喂别太担心，许倚寒功夫那么高，柏子明要是真敢对她下手，怕是要自己被狠狠揍一顿。”
聊完心头的担忧，众人又聊起明天的代言官宣。
“暗香明天就要宣传了，不知道会给多大的排场……”
“虽然粉丝看起来挺多，但不知道愿意花钱的有多少……”
“去超话里再宣传下吧，暗香家的香水品质特别高，但价钱很合适，算是经济实惠的轻奢牌子了。”
身为《元气少女101》中，第一个进行商务的选手。
许倚寒无可避免地，受到了各式各样的质疑与观察。
有怀疑她人气的、担心氪金粉数量的、觉得达不到目标的……
不止黑粉嘲讽，自家粉丝也满心担忧。
就在这种焦虑的情绪中，第二天早上八点，“暗香”正式发布宣传。
下午两点，会开链接发售。
许倚寒代言了一整条支线产品，主打的是其中两款，每款都会送代言人立牌和明信片，以及大海报。
第一款，是比较适合学生的小清新风格，价钱也比较低，才三百块钱，附赠的海报，是许倚寒穿着浅绿色短裙，明媚对着镜头微笑的照片。
第二款，是非常贴合“暗香”名字的妩媚风格，许倚寒穿着红丝绒长裙，长卷发披散，眼底露出几分似醉似醒的倦意，搭配着雪白到反光的肌肤，异常吸引人。
不少粉丝嗷嗷大叫着，对第二款香水喊着“姐姐我可以”，但看了眼价钱，竟然要七百五。
七百五十块钱，对于追星族来说，不算多。
但一次性拿出来……着实是太看得起粉丝们了。
不少黑粉都嘲讽地等着看笑话。
“暗香真的眼瞎看错人了，一个皇族练习生，能有多少粉丝？怕是赔得底裤都不剩。”
这是怀疑销量的。
“如果我是许倚寒粉丝，我就不冲暗香销量，反正怎么冲，都是三个月的短代。”
这是洗脑许倚寒粉丝，让她们不要努力的。
“我看了下暗香官博，铺了不少地广和大屏，所以线下店都换了背景图，真是挺宠爱大公主的。许倚寒粉丝，快冲个千万吧，否则对不起金主花的钱。”
这是明褒暗贬的。
为了让许倚寒的首次代言丢脸，不少黑粉想方设法钻进粉群内部，从各个角度劝说许倚寒粉丝。
别花钱买香水了。
收到不少粉丝的举报，有了解商务代言的粉丝站出来，发了微博分析。
“‘暗香’几度入选‘国际十大香水’，足可见它的优秀。这么优秀的香水，愿意选中我们名不见经传的小练习生，已经证明了寒寒的优秀。我们必须加倍努力，证明我们的存在。”
“是，‘暗香’的长线代言人，要么是顶流明星，要么是金奖影帝。”
“可我们花钱，只是为了给‘暗香’看吗？不，我们也是给其他金主爸爸看，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实力，让他们放心。”
一番话下来，再加上五花八门的抽奖动员。
粉丝们的购买欲望重新被调动起来。
下午两点，链接开卖。
霜太太把两款香水，各买了五十瓶。
只买五十瓶，不是因为没钱了。
是因为商品限购，一款最多五十件。
买完一百瓶香水，霜太太心满意足地把购买截图打水印po到网上。
随后刷新两款香水的销量。
如她所料，第一款小清新香水的销量更高。
不过几分钟，已经卖了五千件。
但最让霜太太诧异的是，比小清新香水贵了一倍多的妩媚风香水，销量竟然也有四千多！
她大吃一惊。
开售后的一个小时，是黄金购买期。
八分之八十的粉丝，都会在开链的第一个小时内迅速购买完毕。
一小时后，霜太太收到数据组成员发来的记录表格。
早有准备的她，看到销量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300元的香水，卖了一万两千件。
750元的香水，销量也有八千。
不过一个小时的销售额，竟然有九千六百万！
去掉锁单或者退单的件数，应该也有□□千万。
而这，不过是第一个小时！
相较于许倚寒粉丝们的振奋，黑粉们愈发不安。
她们嘴上说着“我只是许倚寒的黑粉”，实际上，若非没有利益冲突，哪来无缘无故的恨？
她们都是《元气少女101》的练习生粉丝。
如今看到许倚寒粉丝的优秀成绩，嘴上喊着“就这？”，可从她们不停喊着“花再多钱，暗香也不会给你长期代言”来看，她们已经急了。
看到开售一小时的成绩，许倚寒的粉丝们放下心来。
开始各自工作学习生活，偶尔关注下“暗香”的后续售卖情况。
第一款小清新香水，后续销量增长果然不多。
粉丝们面色淡定地点开第二款香水链接。
就被销量处，明晃晃的“1w5”吓了一跳。
一刷新页面，数量就跳到了1w6。
这款被称作“魅红”的香水，为什么销量增长了这么多？
许倚寒的粉丝们，也没有继续冲销量啊？
就在粉丝们疑惑不解时，后援会收到了暗香工作人员的通知。
“线下实体店内，几乎所有‘魅红’都已断货，公司正在加紧赶工制作，麻烦你告知许倚寒的各位粉丝。”
后援会会长仔细询问，才弄懂情况。
“魅红”在所有线下实体店都铺了海报宣传，原本只是想给许倚寒这位代言人面子。
却没想到，不少路人看到许倚寒的海报和宣传视频，都过来询问她手里拿的香水。
平时购买量不大的“魅红”，突然间销量激增。
但实体店内的备货数量不多，很快售罄。
顾客们没办法，只能在线上购买。
因此，“魅红”销量飞涨。
会长敏锐地察觉到工作人员话里的隐藏含义。
“所以，”她激动地敲键盘，发问，“路人都是看到许倚寒的海报，才产生了购买的兴趣，是吗？”
沉默几秒，工作人员同意：“是的。”
收到回复，后援会会长精神一振，兴奋地和粉丝们分享好消息。
而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没想到随便找了个近期高流量的偶像明星，想给冷门香水带下货。
却生生把一款冷门香水，变成购买率极高的热门香水。
“我收集了22个一线城市，近千家门店的顾客意见。”工作人员望着屏幕发呆时，下属走到他身边，将平板电脑递给他，“上面是他们的留言内容。”
工作人员回过神，端正态度，接过平板电脑。
上面是一排排的文字。
“海报上的代言人小姐姐太有魅力了，以前不买‘暗香’家香水的，今天破例买了一瓶。”
“我原本get不到‘魅红’的香味，但看了宣传片，觉得‘魅红’和宣传片里的美女，真是相得益彰。”
“是有点冲动消费了……但我瞬间爱上了宣传片里对我笑的小姐姐，为爱买单了QAQ”
被高频率使用的词汇，多为“海报”“宣传片”“代言人”。
工作人员沉思片刻，点开“魅红”的宣传片。
最开始，是手部特写。
一双极其纤长漂亮的手，轻盈地拿起浅红色瓶子的香水。
随后镜头转移，露出许倚寒的上半身。
她将香水点喷在身上，整个人都慵懒地靠在桌边，唯有微抿的嘴角，露出几分锋利的性感。
接着，她低下头整理裙子，镜头随之向下，她纤长有力的腿，从侧开的裙摆里探出来。
明明是有点软色情的内容，偏偏许倚寒做起来，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她伸手，系好高跟鞋的扣子，伴随着鞋跟轻撞地面的声音，走到镜子前。
工作人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镜子里，映出许倚寒的整个身影，她纤细漂亮，乍一看起来，和裙子的丝绒布料一般轻盈柔软。
可再定睛望去，却觉得在身姿摇摆间，她的动作总是笃定的，没有让人心烦的粘腻滞涩感。
等到整理完自己，许倚寒伸手，素洁的指尖，轻点镜面。
原本平滑坚硬的镜子，变成荡漾开的水波。
又变成旋转着的烟气。
暧昧不明。
一圈圈流淌的波纹中，许倚寒转身离开。
“嘶。”直到屏幕暗下来，露出“魅红”的香水名称，和“暗香”的品牌名。
工作人员才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感觉……怪怪的。”她含混开口，手上动作不停，迅速点击重播，把宣传片重新看了一遍。
说实话，真要说许倚寒表现得很妩媚，很动人……
的确有，但不够。
看许倚寒，连指甲都是素净的，没有涂个妖娆勾人的红色。
她走路时，身姿摇曳。
很漂亮，很有魅力。
可工作人员回忆当时的画面，想象的不是一个美妙的女郎向你而来，要和你私奔。
而是一位骄傲的女王，走向属于她的宝座。
工作人员把宣传片认真琢磨了两遍，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激昂在胸口。
如果他稍微深入研究，就会理解这种感觉。
“被征服欲”。
寻常的“妩媚”，都是柔软的，娇弱的、可以把玩的。
即便是所谓的“勾引”，也是为了吸引你的兴趣，让你体验征服美人的快乐。
而许倚寒的妩媚，是高悬在天上的。
所有人都要仰头去看她，拼命向上攀爬，试图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想得她垂怜。
虽然搞不懂宣传片好在哪里，但数据不会骗人，销量更不会骗人。
发现购买“魅红”的客户，其中有至少三分之一，都是第一次办理“暗香”的会员卡后，工作人员毫不犹豫地将此事报告给上级。
询问是否要提升许倚寒的代言等级。
此事被层层上报。
高层们开会讨论此事，意见却完全不同。
有人觉得能带动非粉新客户成为消费者，许倚寒就是“暗香”的功臣，应该升线奖励。
其余人认为无论如何，许倚寒都只是刚有点人气的小明星，人气不够稳固，咖位更是不够升线。
他们越吵越凶，很快，就闹到了暗香老总桌前。
暗香老总是位四十多岁的女性，她长得很漂亮，有种成熟大气的韵味。
她叫梅淑荣。
“她带来了大量新顾客，而且粉丝的购买量也非常大，是吗？”
听完两边高层的控诉，梅淑荣总结：“现在你们的争执点，是否给她升线。”
“对对对。”
“是的是的，梅姐你做决定吧。”
双方都愿意听梅淑荣的意见。
梅淑荣先看了销量增幅折线图，又翻看了顾客们的意见。
接着，她默不作声地点开宣传片，完整地看完。
从头到尾，她不辨喜怒，让在场高层们都有些不安。
沉默了半分钟后，梅淑荣突然开口询问：“她还有别的代言吗？”
“啊？”高层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我马上派人去查！”
“暗香”虽说只是香水，但也算是美妆行业。
因此，他们很快得到准确的消息。
“据说有很多家代言，给许倚寒发去了邀请，我听说，她可能会和艾玛家合作。”一位高层，首先把查到的消息告知梅淑荣。
梅淑荣微微皱眉：“艾玛吗？”
“艾玛的品牌调性比我们还要高一些，不会辱没我们的层次，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位原本不同意许倚寒升线的高层，得知许倚寒能成为艾玛代言人后，立刻转换态度，“艾玛是国际知名美妆品牌，很大牌，我用的就是他们家的彩妆。”
高层不住夸赞艾玛时，梅淑荣却没说话。
她的嘴角平平地拉开，看不出情绪。
更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高层念念叨叨地夸了艾玛几句后，被梅淑荣看得不敢再说话，连忙闭上嘴。
“我就是提个建议，”他尬笑，“一切都由梅姐做主。”
梅淑荣把手里的钢笔放下，询问其他高层：“确定她和艾玛家签订合同了吗？”
高层们彼此对视，没人敢说确定。
就在会议室内，遍布着诡异的安静气氛时。
一位高层忽然大声开口：“我找到准确消息了！许倚寒没有和艾玛家合作！”
“她选择了‘盛世千年’！”高层点开收到的照片，竟然是“盛世千年”内部电脑上的表格。
上面明确表示，他们已经和许倚寒签订合同，正在打算进行规划和推广。
“盛世千年？”听到这个名字，高层们窃窃私语，脸上都带几分犹疑，“是个国产牌子吧？”
“对，就是国产货，不过挺便宜的，质量也还可以。”
“估计她是看到自己粉丝都是学生党，所以选了盛世千年吧。”
“是能挣钱，而且估计能挣不少。”高层们纷纷摇头，脸上带几分失望，“但她怎么能只在乎眼前的蝇头小利？能和艾玛合作，可以让她的商业价值大幅度增加，获得更多更好的代言。”
“我联系了在艾玛工作的朋友，他们说公司没想到被小练习生拒绝合作，不太高兴，打算找明星合作了。”
听着高层们的你一言我一语。
梅淑荣仍未表达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