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眼前灵光一闪，猛然想到曾看过的相关通稿。
邢朝羽似乎和许倚寒有矛盾？
她眼睛一亮，连忙做出感激的样子，不住点头：“老师你真好。”
二人去到旁边的休息室。
邢朝羽很快了解了来龙去脉。
当然，是黄梦加工过的来龙去脉。
黄梦口中，许倚寒刻意挑衅她，嘲讽她唱功不行，她实在太单纯，中了激将法，主动选择挑战对方，因为状态不好，没有成功。
许倚寒就开始对她进行冷嘲热讽。
捏造事实的过程中，黄梦一直关注着邢朝羽的表情，怕她揭穿自己的谎言。
说话时，她低头望着脚面，很心虚。
可邢朝羽却像是没发现黄梦的小动作，一直认真地点头，还不时加以补充，说许倚寒的确是比较高傲，比较看不起人。
得了邢朝羽的支持，黄梦更有自信，她口中的许倚寒也从原本的“脾气很大”变成“劣迹斑斑”。
“好，我听明白了，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等到黄梦把情绪宣泄完，邢朝羽露出耐心的笑容，宽慰黄梦。
她心里想着，能不能找个机会，让黄梦主动出面，攻讦许倚寒的品德问题。
黄梦是个小有名气的练习生歌手，如果她愿意露脸斥责许倚寒，能够造成的影响，肯定很大。
“你说的这些内容，真的很恶劣，我觉得应该找机会爆料。”邢朝羽看向黄梦，“我建议你找个机会，一击必中，靠着大流量，告诉所有人，许倚寒的真实面目。”
“虽然我们都知道，许倚寒有资本保驾护航，会颠倒黑白。”
注视着黄梦的双眼，邢朝羽循循善诱。
“但娱乐圈的网友，只在乎吃瓜和黑料，只要你造成的舆论影响够大，就能获得关注。”
“你觉得呢？”
黄梦抿抿嘴唇。
“我懂了。”
邢朝羽的意思很清楚。
让黄梦想办法弄出个大事件，吸引网友眼球，不仅能借此抹黑许倚寒，还能趁机蹭一波热度。
黄梦想了下，的确如此。
结束和邢朝羽的聊天，黄梦离开休息室。
彩排的间隙，她拿出手机，随手搜了下自己的名字。
果然，很多人都在骂她。
追星的粉丝，说话都很毒。
即便因为网络和谐，没人说脏话，但各种风格的诙谐吐槽，落在黄梦眼底，却让她分外难堪和愤怒。=
剩余的彩排时间里，黄梦一直在偷偷找机会，刷微博。
越刷越愤怒，到最后更是理智全无。
等到彩排结束，黄梦迫不及待地回到寝室楼，在卫生间和经纪人打电话。
“姐，我能不能想办法，实名曝光许倚寒一波？”黄梦询问。
经纪人听到黄梦提议，心思一动。
黄梦之前的很多营销，都是经纪人帮忙做的。
就连造谣许倚寒的营销号投稿，都是经纪人找关系，联系到的。
相较于黄梦对个人名声的在意，经纪人想法完全相反。
在他看来，黑红也是红，只有红了，才能有资源，能挣钱。
所以，黄梦之前想造谣，想蹭许倚寒，他是完全支持的。
而现在……黄梦打算怎么实名曝光？
经纪人心头一动，反问：“你要怎么曝光？曝光什么？”
听出经纪人话里的雀跃，黄梦以为对方同意她的想法。
便更加得意地继续：“我找个机会，趁着最近快要总决赛，假装给家里人或者公司打电话，抱怨许倚寒。然后你想办法把语音曝光出去，就说是意外偷听到的。”
“许倚寒有这样的名声，肯定会被骂的。”
“我的想法怎么样？”说完后，黄梦沾沾自喜地问经纪人。
经纪人沉吟几秒。
他对黄梦有了解，知道黄梦热度最高的时间，就是在《元气少女101》了。
等到选秀结束，黄梦变成普通歌手。
她会彻底失去辨识度，所谓的“优秀唱功”，在专业歌手面前，也算不上多厉害。
能够趁着选秀还未结束，多蹭点曝光量和热度，肯定是好的。
想到这里，经纪人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黄梦：“不错。”
得了经纪人的认可，黄梦长舒一口气：“那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
·
傍晚，许倚寒收到顾清阳的电话，下楼拿每日固定水果捞。
“今天去水果店，发现菠萝很不错，就买了一个。”顾清阳揉揉眼睛，絮絮叨叨地和许倚寒分享日常，“昨天晚上，我和杨老师熬夜改编曲，发现有张曲谱背面，不知道谁画了只小猪头，还挺可爱的。”
“还有，最近快要总决赛了，网上有关你的节奏肯定会很多，你别放在心上。”
许倚寒耐心地听着顾清阳的话语。
她不是个非常喜欢分享心情的人。
可是，她很喜欢听别人和她分享日常。
不管是生活中的小确幸、偶尔会遇到的小意外、或是让人感慨的片段。
都能让她勾起唇角，隐约感触到生命的意义。
直到顾清阳连着打了两个哈欠，许倚寒才轻声打断他：“你几点睡的？”
“啊，”顾清阳回过神来，猛地立正站好，“我昨晚四点半睡的，上午八点起来改编曲到两点……”
怪不得这么困。
“我还要准备接下来的彩排，你也回去休息吧。”许倚寒开口赶人，“我吃完晚饭，就要去彩排了。”
和顾清阳告别，许倚寒回到寝室。
打开便当盒，吃了口水果捞，许倚寒随手解锁手机。
收到了石红的未读消息。
“#链接#，倚寒，你看这个，需要澄清吗？”
点开视频，是一段黑幕视频，只有声音。
许倚寒点开视频，听完里面黄梦的抱怨。
退出视频，看了眼微博。
“知情人士曝光黄梦与家人联络语音！许倚寒嚣张自大，黄梦受辱！”
评论区里，态度两极分化。
一半人觉得黄梦就是在造谣生事，上一波造谣不成功，所以换了波手段。
另一半人则觉得黄梦说的都是真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看完微博评论，石红发来的语音，逐渐带几分慌张。
“怎么办啊？”
“我看了下，很多营销号都在发，说这是真的。”
“黄梦是不是有病，非要蹭你的热度……”
石红是个新经纪人，面对一波波的攻击，着实有些焦头烂额。
“别着急。”许倚寒反倒是分外冷静，“她们又没有证据。”
“是没有证据。”石红努力让自己的心态沉稳下来，可透过短暂的语音，许倚寒清晰地听到她略微颤抖的声音，“但是对你的名声影响非常大啊。”
“大吗？”许倚寒笑了下，“我又没有违法犯罪，没有偷偷谈恋爱，算什么大影响。”
“我记得她并没有指名道姓地骂我。”
“稍等，我再去看一遍视频。”
发完这条消息，许倚寒点开链接，把视频又听了一遍，甚至到评论区找到文字版，借此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几分钟过去，等她回到微信界面，石红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
“你居然还要再看一遍视频？我都没敢多看。”
“这还不算指名道姓吗？稍微了解《元气少女101》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啊。”
“是，她没有直接说你霸凌，可是她说你‘事儿特别多，总教训她们’，甚至把她说哭了……不就是暗示你霸凌吗？”
听着石红又急又快的嗓音，许倚寒挑了下眉。
怎么感觉要急哭了？
她沉思着，按下语音键，干脆也给石红语音回复。
相较于石红的急促，许倚寒的声音沉稳柔和，平日里总让人觉得生疏的冰冷语调，此刻成为稳定的降温剂，让石红烧到沸腾的大脑，逐渐冷却。
“她‘暗示’我霸凌，可这番话换个说法，也可以‘暗示’我负责任、严格。”
向后靠在床头，许倚寒望着头顶的床帘，缓慢地组织语言。
“黄梦不敢把话说得太直白，因为太直白，就真的是‘造谣’了，我们可以诉诸法律手段。”
“她的模棱两可，让她逃脱了必须拿出证据的窘境，却也给了我们机会。”
“你找公关部处理这件事，记得找好角度，一定要借此给我立一个更好的人设。”
“没问题吧？”
石红的蓝牙耳机里，传来许倚寒冰冷到毫无情绪的嗓音。
平时聊天，石红偶尔会暗暗吐槽，许倚寒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元气少女”。
但现在，她非常感谢许倚寒的声音。
“没问题。”石红连连点头。
石红联系兔牙娱乐的公关部。
许倚寒也顺势联系上唐氏娱乐的公关部。
两家极其擅长舆论引导的公司，共同发力。
傍晚时分，网络上的风向还是“许倚寒太坏了，霸凌其他练习生”。
等到晚上，热搜前排是“许倚寒严格”“许倚寒小队长”“许倚寒领导能力”。
点开这一排热搜。
出现的，竟然都是黄梦的语音视频。
“黄梦心态有点差啊哈哈哈，别的练习生都说许倚寒人很好的。”
“想当练习生，不刻苦，不学习，怎么能唱跳全能。这波我站许倚寒。”
“许倚寒是严于律己，严于待人，不双标，我觉得这样的队长，才能带领着队员们越来越好。”
不远处的寝室里，黄梦躲在被窝里，偷偷看微博。
本以为亲自出马，伪造的视频，是个大杀器。
没想到反而成为许倚寒营造人设的工具……
黄梦气得发狂，恨不得开上三百个号，把许倚寒狠狠地骂一通。
可她再如何幻想，网上，许倚寒的确是靠着曝光视频，牢牢地巩固了人设。
不少许倚寒粉丝编出了各种缺德段子，还剪辑了《元气少女101》正片的片段，借此展示许倚寒的队长能力。
更让黄梦郁闷的，是自己的不少粉丝，竟然真的怀疑她的抗压能力。
私信里，收获了大量的斥责。
“我觉得你是个能力很强的人，但你的舞蹈能力的确不行……多和许倚寒学学。”
“你现在是个爱豆，唱跳能力都要强。你可以和家里人抱怨，但不能放弃。”
“说实话，你是许倚寒的竞争者，她愿意尽心尽力的教你，是你的福气。别闹了宝，好好跟着她学习吧。”
甚至还有几个觉得黄梦心态不行，想要脱粉的。
黄梦看完私信，气得怒发冲冠。
“不可能真脱粉的，就是说说而已。”她喃喃自语着，点开脱粉粉丝的主页。
发现她真的脱粉了。
“……怎么可能？”黄梦记得这个粉丝，很有钱，几次集资，都给她花了至少一万块钱，加起来有□□万。
她有个出道后预定的音综资源，也是这位粉丝帮忙牵线搭桥拿到的。
是个非常让人羡慕的优秀粉丝。
然而，和优秀一同到来的，是粉丝对她的高要求。
黄梦觉得自己做得都还不错。
自己唱功那么强，还不能满足粉丝的要求吗？
眼看着优秀粉丝要脱粉，黄梦眼前一黑。
她想发条私信，挽回粉丝。
可打了几个字，又想到自己的身份。
“唉。”
要是这位优秀粉丝脱粉回踩，把私信内容截图曝光，她就真的完了。
“不过是个粉丝而已，我未来是要当歌手的，在乎的是路人缘，不是粉丝。”她自我洗脑。
退出优秀粉丝的主页，黄梦随手刷新，又刷出一堆拉踩通稿。
拉踩她，吹嘘许倚寒。
“烦死。”黄梦越看越烦，连室友带回来的晚饭都不想吃，干脆扔掉手机睡觉。
睡到第二天，她迷迷糊糊地醒来。
发现手机里，又收到了一波消息。
迷迷糊糊地点开对方发来的链接，黄梦倦怠地戴上耳机。
然后被熟悉的声音惊醒。
“这不是我的声音吗？”她小声惊呼。
想到说这句话的时间地点，黄梦豁地坐起身，恨不得穿过屏幕，把营销号发的这条微博删掉。
可视频仍在播放，耳机里传来她和女工作人员的笑声。
即便是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仍清晰无比。
“我最近收到一个粉丝送的礼物，是个挺漂亮的手链，据说要五六千块钱。”
“可惜我不爱戴手链，那么漂亮的手链，只能放着。不如送给姐吧，我看姐你手腕上就缺条手链。”
若是之前的交流，只是让黄梦眉头紧蹙。
这两句话，就让她脸色一白。
后续，她的确把手链给工作人员了……
黄梦伸手按着床单，五指用力蜷缩着，将原本平整的床单捏出一层层褶皱。
她甚至不敢看评论区。
微信里，经纪人看到她醒了，发了一串唾骂。
“你送人礼物就算了，为什么要说是粉丝给你的？”
“你看看微博评论和私信，全都是在骂你的粉丝！”
“而且你管她要的是什么视频？是许倚寒和你争执的那个视频？”
黄梦看着经纪人的话语，都能猜到网络上多么风起云涌。
特别是她的粉丝，怕是要爆炸。
她的猜测不错。
经纪人数次帮黄梦做营销，营销点并非都是正向的，偶尔也会有一些营销，靠着不算很负面的“黑料”，扩大知名度。
因此，目前还能留下来的粉丝，都比较大心脏。
可是……黄梦把粉丝用心送给她的礼物，转头贿赂他人。
这让她们破防了。
有个大粉，更是贴出了购物清单，说她看一公时，想方设法凑到黄梦身边，给她送了手链。
她当时还录制了视频，黄梦笑着感谢她。
视频里，大粉期盼地望着黄梦：“你会戴我送给你的手链吗？”
黄梦点点头，许下承诺：“会的。”
大粉在微博发疯：“来个人告诉我，黄梦送的不是我给她的手链……或者真送礼物的时候后悔了，换了个礼物，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