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顺势赞美张弘方两句。
现在, 主持人只能尬笑两声。
庆幸上台的两位幸运观众，喜欢的是在场的明星。
“没想到，第一次抽奖, 就抽到了两位许倚寒的粉丝。”
主持人很快回过神来，顺势向台下招手：“难道有很多许倚寒的粉丝到现场吗？”
他就是随便问问。
可台下,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猛然举起的一排排应援棒。
和不知何时出现的“寒”字大灯牌。
让见多识广的主持人, 也被吓得噤声。
“我的天……”他呐呐开口，难以置信地望着台下的许倚寒粉丝们。
大略估计, 占了将近三分之一位置。
主持人还记得自己在主持。
于是，在片刻的瞠目结舌后。
迅速调整好态度，在脸上挂起笑容, 招呼剩下的几位观众。
台上的嘉宾们，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 对许倚寒粉丝量的震撼, 却久久没有消退。
“许倚寒的粉丝怎么会这么多？”
“我以为我看错了……至少一半人都举起许倚寒的应援棒了吧？”
“楼上, 你的确看错了，我重新看了两遍，又截图数了下，应该只有三分之一……但三分之一，也不少啊！”
很多观众，发现许倚寒粉丝数量极多, 他们仅是有些诧异。
并不在乎。
反正许倚寒粉丝多少，和他们没关系。
然而, 台上的各位嘉宾, 很在乎。
很多嘉宾和导师, 都知道许倚寒粉丝多。
可是, 如此庞大的比例和数量, 让他们震惊。
不少嘉宾都沉吟着低下头，开始默默猜测许倚寒的付费粉丝数量。
有那么多愿意花钱做事的粉丝。
要是能和许倚寒合作，肯定能达成很好的成绩。
王佳玥和张弘方合唱时，隐约看到几位原本高冷的嘉宾，对着许倚寒露出了笑容。
还有位嘉宾，去拿节目组供应的饮料时，不忘给许倚寒带一杯。
俨然是要讨好许倚寒。
王佳玥余光注意到这一幕。
她不甘地咬咬下唇。
“不就是粉丝多吗？”她暗想着，“比起我这样的原创才女，她有什么优点？凭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她？”
王佳玥想到，许倚寒是参加《元气少女101》，C位出道爆红的。
便又放空思绪，幻想着。
如果她也参加了《元气少女101》，是不是拥有庞大粉丝量的，就是她了？
各种美好的设想，在王佳玥脑海中反复出现。
再看向许倚寒，王佳玥的眼神便带了更多不爽。
不就是运气好，装什么装？
她轻哼一声，转过身，耐心和观众互动，回答问题。
金子肯定会发光的。
她要抓住参加《天然好声音》的机会，借着搭档炒cp，给自己多蹭点热度。
想到这里，王佳玥手握着麦克风，又往张弘方身边凑了两步。
二人靠在一起，同时对着幸运观众鞠躬。
乍一看起来，很像是迎接嘉宾的一对新人。
幸运观众们，和张弘方还有王佳玥合唱完。
又接过话筒，开始兴奋地提问。
他们都知道分寸，没有问什么不方便回答的问题。
多是“喜欢吃什么”“最近最爱听的歌曲”“如果从你的歌曲中，选一首最喜欢的，是什么”。
这些，都有标准答案。
很快，轮到最后一位幸运观众提问。
她期待地站在张弘方面前，因为紧张，声音都在颤抖。
“我想问你……”她停顿几秒，说下去，“出道以来，和很多女歌手合作过。和谁的合作，让你印象最深刻？”
问的，仍是个正常的问题。
张弘方回答的选择，也很多。
想要情怀，就说是刚出道时，和他合唱的女导师；
想要营销友情，就说是和最好异性朋友的演唱会合唱；
想要帮节目搞一波热度，就公式化地说，和王佳玥合作最印象深刻……
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张弘方。
与此同时，多种猜测，流水般从他们心头滑过。
张弘方沉吟几秒。
举起麦克风。
在万众期待中，轻声开口：“印象最深刻的，是《元气少女101》的总决赛。”
完全与大家预料不同的话语。
众人疑惑地对视，根本不知道《元气少女101》的总决赛，发生了什么。
他们甚至不知道，张弘方参加了《元气少女101》总决赛。
嘉宾席上，许倚寒的眼皮跳了下。
不妙的预感逐渐延展开来。
果然，张弘方含笑扭头，看向嘉宾席的许倚寒：“总决赛上，我和许倚寒合唱了《恩仇》，这是我最印象深刻的一个舞台。”
“因为我是第一次听到许倚寒的音色和唱功，而且我和她讨论了很久的改编，她给了我很多灵感。”
伴随着张弘方的话语，摄影师识趣地挪转摄像头。
将镜头怼到许倚寒脸上，记录她的表情变化。
许倚寒只能僵硬地露出个笑容。
张弘方深情款款地遥遥凝视她。
说着“她让我印象深刻”。
明明是在正经回答问题。
可场面很像示爱。
不少嘉宾和观众，看到这一幕，都跟着开玩笑般喊着“在一起”。
叹了口气，许倚寒抓起话筒。
“没想到张老师这么欣赏我，”许倚寒飞快转动大脑，找到了合适的应对方法，“刚才张老师找到我，让我帮你改编别的专辑歌曲，没想到是真的看上了我的才华。”
说着，许倚寒对着镜头，俏皮地眨了下眼：“能够得到张老师这样的认可，就算是把以后张老师的专辑编曲全包了，我也心甘情愿啊。”
过于夸张的声调，和有些小幽默的内容。
总算是把怪异的气氛扭转过来。
主持人配合地“被逗笑”，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幸运观众纷纷下场。
临走前，好几位观众，迫不及待地在最后，向许倚寒表白。
王佳玥尴尬地站在旁边，觉得这一刻，舞台上的女主角不是她，而是许倚寒。
就连用来拍摄舞台表演的摄像机，也凑热闹一样调转吊臂，围着许倚寒转。
“张老师，是不是该让嘉宾们改编歌曲了？”王佳玥收起心底的愤懑，乖巧地戳戳张弘方，“我们去换衣服，一会儿再回来吧？”
张弘方垂下头，和仰着头的王佳玥对视。
这一幕，很唯美。
王佳玥猜测着网友喊着“嗑到了”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很可惜，她不知道，这时候，镜头里都是许倚寒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
除了张弘方的铁杆粉丝，没人注意到王佳玥的动作。
张弘方的粉丝，对于和偶像亲近的女明星，持的都是“赶尽杀绝”的态度。
可是，眼看着张弘方接连对许倚寒表示好感。
天王粉丝们一口气憋在心里，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主要是……不一定骂得过。
这口恶气，很快就出到了王佳玥身上。
身为小小小明星，王佳玥的粉丝数，少到可以被忽略不计。
发的微博，转评赞不过百。
因此，张弘方粉丝的唾骂和斥责，就异常醒目。
王佳玥下台后，翻开手机，想看看直播结束，是否涨粉。
就看到张弘方粉丝的连番辱骂。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她现在根本没和张弘方炒出cp啊！
连粉丝都没吸到几个，凭什么说她吸血？
王佳玥翻了个大白眼，越想越气。
最后，她将这股气，对准许倚寒。
要不是许倚寒横空出现，她的风头不可能被抢！
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资源咖，被塞到了嘉宾位置……她肯定不会改编歌曲！
王佳玥特意观察过，主持人说“各位嘉宾老师请思索进阶意见”时，许倚寒没有像杨大师一样冥思苦想，也并未像身边的小帅哥那样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许倚寒似乎还在左顾右盼。
“那些编曲，怕也是冒名顶替的吧。”王佳玥想着，斜睨了张弘方一眼，“连天王都被买通了，帮许倚寒作假。”
想到一个对编曲一窍不通的人。
能坐在《天然好声音》的嘉宾席上。
被众多嘉宾追捧，被张弘方公然示好。
王佳玥咬紧下唇，心底满是妒意。
再想到许倚寒拥有的，占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现场粉丝。
王佳玥更加意动。
加入娱乐圈做原创歌手后，王佳玥最想得到的就是粉丝，最需要的就是人气。
她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容貌和才华，很快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
可参加了《天然好声音》，她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许倚寒这种人！
“我一定要揭穿她！”
想到节目是全程直播的，王佳玥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她收起手机，换了一件轻便的裙子，让化妆师帮忙补了口红。
然后挎着张弘方的胳膊，共同回到台上。
上台后，主持人先是按照惯例，夸赞了一番他们的新衣着。
接着便开口：“下面，就是大家都期待的环节了——不同的嘉宾，对于一首歌，有不同的理解。他们会对王佳玥的这首歌，做出什么改进建议？是否有人短时间内做出了改编的成品？让我们拭目以待！”
嘉宾有十个。
分成两排，前后坐在一起。
主持人打量着众位嘉宾，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等到某位嘉宾举起手，他连忙点名，请这位嘉宾说出对王佳玥的建议。
后续，其他嘉宾纷纷跟着说出心中想法。
很快，王佳玥就收集到了五六种提议。
一位大师，甚至还主动帮王佳玥简单地写了个改编的谱子。
《天然好声音》的主持人，也懂得一些乐理。
听着嘉宾们的话，不时露出震惊或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直播间弹幕上，懂得音乐的人，冒泡出来。
“老师的这个看法，很有趣啊。”
“我记得在教科书上看到相关理论，但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有人应用……”
“大师就是大师，随口点拨两句，都能让我醍醐灌顶。”
王佳玥同样认真地听着嘉宾们的分享。
主持人跟着应声。
等几位嘉宾聊完，主持人点点头，打算走下一个环节：“王佳玥收到了这么多的好建议，不知道她……”
“老师，”王佳玥举起麦克风，打断主持人的侃侃而谈，“我有件事想做。”
“？”主持人愣了下。
他很想提醒王佳玥，台本里没有这个部分。
可在摄像机的拍摄下，主持人只能憋住想说的话，反复用眼神提醒王佳玥，让她别胡乱说话。
王佳玥假装没看到主持人的提醒。
猛地转身，面向嘉宾席。
“许倚寒，张老师说他非常欣赏你。”王佳玥挑衅地望着许倚寒，“所以，我想听听，你对我的歌曲，有什么改进想法。”
周围传来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许倚寒神色淡淡，抓起麦克风：“我觉得几位老师的建议都很好，你可以受用很长时间。我的拙见，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吧。”
直播间弹幕区，滚过一片弹幕。
“根本不会改就直说，装什么大瓣蒜啊！”
“妹妹真的勇，揭穿许倚寒的真面目。”
“我早就想说了，那么多嘉宾老师，都在思索王佳玥的歌怎么改，就她一个人在那里转笔。”
“说！一定要让她说！我要听听，许倚寒能说出什么金句！”
此刻，王佳玥的脑电波，神奇地与直播间前的观众们，合为一体。
她没等许倚寒再多推脱。
干脆地开口：“我想听你的意见。”
似乎是觉得，许倚寒不愿意说出意见，是因为没有真材实料。
王佳玥的心思稳定了些，语气也更为强硬。
“你能够坐在嘉宾席，而我只能成为选手，肯定是有原因的。”她还不忘阴阳怪气一波，“希望你能够让我认清，我们之间的差距。”
顾清阳皱紧眉头，低声提醒许倚寒：“她看不起你。”
他声音非常轻，没有传进麦克风。
“我知道。”许倚寒转过头，和他对视一眼，神色平静。
收回视线，许倚寒再度看向王佳玥，确认道：“你真的想听？”
“想！”许倚寒的反复推脱，让王佳玥心底的猜测，更为笃定。
她迅速地应声：“你快说吧！”
“好。”许倚寒点点头，一开口，就是让人震惊的话，“你的这首歌，编曲很俗套，只会套经典和弦，却根本不知道合理搭配，或者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更改。”
“所以，你这首歌只能作为快餐化的歌曲，没入茫茫曲库中。”许倚寒淡定地说出对王佳玥原创歌曲的看法，“毫无让人留有印象的部分。”
刚平静下来的弹幕，再次沸腾。
“？”
“许倚寒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以为唱了两首好歌，就能批评别人了？”
“我觉得王佳玥的原创挺好的，许倚寒既然批评得一无是处，就让我看看她能改成什么样吧。”
现场，王佳玥也被许倚寒直白的话语，震得大脑一片混乱。
难道……她的原创，真的很差劲？
不、不可能！
回过神来，王佳玥死死地咬着牙，满含敌意地看向许倚寒。
“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让大家有印象，还能好听？”
音乐人常用的和弦，是经过历史反复检阅，最经典、最好听的几种和弦。
想让歌曲“有新意”，就势必要抛弃“好听度”。
王佳玥想了很久，都没想出解决方法。
她不相信，许倚寒能拿出方案。
估计只是胡言乱语地批评一番吧。
就在王佳玥不满地望着许倚寒时。
许倚寒抬起手臂，从面前的一沓纸张中，抽出最顶端的一张。
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音符，是许倚寒不知什么时候记录下来的。
“在思考修改方案时，顺手写了新的一版编曲。”许倚寒解释，“本来不想拿出来的，但你很想要，就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