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扫了眼许倚寒的直播间封面。
兔牙直播的直播间封面右下角, 会显示当前直播间的人气值。
许倚寒直播间右边，《人人是王者》分区第二位，正好是他的直播间。
平时, 树叶以“职业选手中人气最高”而得意。
但此刻，他才意识到, 自己的所谓“人气”，在真正的大明星面前, 不值一提。
就像现在, 许倚寒的直播间人气值高达千万。
而树叶的直播间人气值, 只勉勉强强到了百万。
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开许倚寒的直播间。
他高配置的电脑，竟也被铺天盖地的弹幕和礼物特效，搞得卡顿了两秒。
树叶的脸色更臭了。
幸好他平时就是一副臭脸样子, 所以直播间的观众没发现什么不对。
直播间里, 许倚寒打完一把游戏，正在看巅峰分数排行榜。
【哇哇哇你在第九名！好棒！】
【其实前十名的差距都不大，寒寒要是努努力, 我觉得爬到第一，也是有机会的。】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寒寒打了一整天游戏, 估计也累了，还是先休息吧。】
随之而来的，是屏幕上方洒下的一片礼物雨。
树叶深吸一口气，挪动鼠标，屏蔽掉漫天的礼物特效。
看不到大量礼物入别人的钱包, 树叶的心情才稍微转好。
他望向直播间屏幕。
许倚寒正在仔细查看巅峰前十名的分数。
而第九名，是个昵称叫“霜霜”的账号。
该账号的颜色偏深, 和别的账号颜色不同。
代表着, 这个账号, 是属于号主的。
而且在第九名“霜霜”头像的右上角，还有个小小的系统图标，点开后，可以选择是否屏蔽个人信息。
“的确是许倚寒啊，”树叶只简单地瞥了两眼，确定了许倚寒身份后，就干笑着看向自己直播间的弹幕，“没想到这么厉害……《人人是王者》的冠军位置，有人和我争夺了啊。”
树叶的粉丝立刻给他刷礼物，说他肯定能轻松夺冠。
望着自己直播间刷刷落下的礼物特效。
树叶的心情总算是好转过来。
他沉吟两秒，点开礼物界面，给许倚寒送了个飞机。
树叶送出礼物后，许倚寒的直播间内，迅速有人提醒。
【寒寒，树叶来了！】
【树叶查房啦！还给你送了礼物，记得感谢一下】
【我是树叶粉丝，过来串个门，嘿嘿】
刚看完巅峰排名，许倚寒垂下头，就发现弹幕都在刷着“树叶来了”。
她立刻拉开礼物列表，发现树叶给她送了一架飞机。
于是她笑着和树叶打招呼：“树叶老师晚上好啊，刚才意外撞到你了。”
“没想到还能从你手上拿到分，感觉太荣幸了。”许倚寒刚才也注意到了对手是树叶，以为树叶是因此而来，便借此聊了两句。
树叶放在键盘上的双手，迟疑了两秒。
他总觉得许倚寒的打招呼，是在嘲笑他。
说他连个业余玩家都打不过，还要被吃分。
不过他扫了眼自己直播间的弹幕，见粉丝们都没表现出不适。
便强行按捺下心绪。
“过来看你直播，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树叶虚伪地夸了许倚寒两句，“感觉来打职业都没问题了。”
和许倚寒聊完，树叶选择性地忽略掉满屏幕的“双排”。
回到自己的直播间，开始匹配下一把。
见不少粉丝喊着“俊男美女一起玩”，树叶解释道：“我们都要继续打巅峰赛的，不能随便玩。等到我们在巅峰排名榜前二，再一起双排吧。”
树叶的粉丝起哄要求双排。
另一边，许倚寒的粉丝也在念叨着“快去找树叶双排”。
许倚寒笑了下，没说话。
她把手机退出《帝王荣耀》，点开兔牙直播APP，进入树叶的直播间。
也给树叶刷了一架飞机。
算是有来有回。
她送礼物的时候，注意到树叶开始新一把游戏。
便顺理成章地拒绝了弹幕的请求，回去继续打巅峰赛。
又打了一把，许倚寒赢得有些艰难，但还是赢了。
她看完榜单：“最后再打一把，争取进前五。”
点击匹配。
匹配到对手的下一刻，弹幕上，突然刷出一排礼物。
这排礼物价钱并不高，是小礼物。
一个礼物，大概5-10元，他连着送了十个。
不过，吸引了许倚寒注意力的，并非是这十几个礼物。
而是送礼人的ID。
她一心二用，一面预选了个打野英雄，一面查看礼物详情。
柏子明。
他怎么突然来送礼物？
许倚寒沉吟几秒，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将注意力放回游戏里。
“我打野”，她发了条快捷语音。
许倚寒注意到了“柏子明”这个ID。
直播间的不少观众，也注意到了。
他们好奇地询问。
【柏子明？是我想的那个柏子明吗？】
【本人，还是粉丝啊？】
【柏子明还能有粉丝？我不相信除了他本人，还会有人用这个名字，不觉得晦气吗？】
密密麻麻的弹幕，在直播间里掠过。
看得柏子明眼花缭乱。
他倒吸一口气：“好多人。”
之前，他在宋小霜的直播间待了会儿。
但弹幕数量，只能说是勉强维持着不空屏。
而现在……
许倚寒的粉丝不停地刷着弹幕，柏子明连看都看不过来了。
弹幕数量太多，甚至让他的电脑产生了不明显的卡顿现象。
他想看清楚许倚寒正在做什么，却被弹幕层层叠叠地遮挡住。
“观众也太多了，估计不少粉丝都没来……”柏子明暗暗心惊，同时快速挪动鼠标，把同屏弹幕数量降低。
这回，总算是能看到屏幕了。
柏子明见许倚寒还没开始打游戏，正在选英雄阶段。
便主动发弹幕。
“倚寒，好久不见。今天在《人人是王者》见到了你，但因为分组的原因，没来和你打招呼。现在来把招呼补上。”
【真是柏子明啊。】
【柏子明今天应该忙着和宋小霜花前月下呢吧，还有心思和许倚寒问好吗？】
【呃，我是纯路人，不是柏子明的粉丝。虽然柏子明现在风评不太好，但毕竟是许倚寒的导师，参加节目意外遇到，许倚寒应该去主动给柏子明打个招呼吧。这是礼貌问题。】
【哈哈，前面的“纯路人”真的笑死我了，许倚寒为什么要给一个打胎男好脸色啊】
虽然柏子明曾在《元气少女101》担任导师助教一职。
不过也是因为他，《元气少女101》遭受了很久的恶评。
当时最高人气的许倚寒，更是被多次造谣，说是“她肯定和柏子明有染，否则柏子明怎么会对她那么照顾”。
许倚寒粉丝知道，这些流言肯定不是柏子明传出来的。
是黑粉借刀杀人。
但她们仍不可遏制地对柏子明产生了厌烦情绪。
现在看到柏子明主动来蹭许倚寒，还只送了几十块钱的礼物，更觉得可笑。
【想和许倚寒套近乎，至少送个飞机吧？】
【树叶和许倚寒刚认识，过来打招呼都送了飞机，柏子明老师和许倚寒相处这么久，送一架飞机，没问题吧？】
【是啊是啊，柏子明老师，快送一架飞机吧】
弹幕上充斥着的，都是对柏子明的嘲讽。
看到这些弹幕，柏子明的眼皮狠狠地抽动了两下。
他心头有点不爽。
但想到他的确想蹭许倚寒的热度，甚至想勾搭许倚寒。
柏子明有些心虚地翻了下余额。
充值一百块钱，给许倚寒又送了个小礼物。
一个迷你飞机。
原本，柏子明是极其大方的。
他日入几十几百万，随随便便就能挣许多钱，因此也养成了大手大脚的性格，请客买房毫不手软。
没攒下多少钱。
以至于离开娱乐圈后，柏子明连开个店，或者做个小生意的钱都没有。
只能重新把眼神放回到娱乐圈。
他的银/行/卡里，只剩下几千块钱，而这几千元，是他接下来的一周的饭钱。
“不能多送了。”柏子明点开“飞机”，看了眼价钱，“两千块钱一架飞机，我要是送出去，接下来的几天就吃不到什么好的了。”
想到这里，他竟连勾搭许倚寒的心思都弱了。
都说“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可柏子明连最开始的钱财付出，也不愿意花。
他自我安慰：“许倚寒挣的肯定比我多……也不差我这几千块钱。”
“要是我真的庸俗地给她砸钱，她反而不喜欢。我应该做的，是用我的真心去打动她。”
想到这里，柏子明逐渐自信起来。
他继续发弹幕。
【好久不见，我们加个好友，聊聊天吧？】
【我的游戏玩得也不错，有空一起双排啊，你如果愿意玩打野的话，我可以辅助你。】
【你最近有关唱跳方面，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教导你。】
其实柏子明发的这些消息，完全可以私信发给许倚寒。
柏子明也可以管《人人是王者》的工作人员要来许倚寒的联系方式。
但柏子明就是要当众把话说出口。
这是他从别的女孩子那里得来的经验。
很多女生面皮薄，你如果在大庭广众下提出要求，她不好意思拒绝。
会半推半就地同意。
只要事情有了进展，后续不就容易多了？
发完弹幕，柏子明没听到许倚寒的回答。
他看了眼直播间超高的人气值，猜测许倚寒不回答，应该是没看到他发的弹幕。
既然没看到，那怎么办？
只能提升自己的存在感了。
想到这里，柏子明又开始迅速地刷屏。
他没怎么玩过直播，不知道在直播间反复刷屏，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很多许倚寒粉丝劝他。
【别刷了】
【柏子明你要是真心想和许倚寒说话，就找机会私聊吧，反正你们都在一个节目组当嘉宾】
【别刷屏了行吗，很影响我看直播的心情的】
大部分许倚寒的直播间粉丝，能做的只是反复发言制止柏子明。
然而这时，他们都没注意到，许倚寒直播间的一位房管上线了。
顾清阳忙完今天的工作，决定稍微休息下。
正好，兔牙直播APP给他推送了许倚寒的直播间。
“您关注的‘许倚寒’正在直播~快点击观看吧！”
“小寒在直播？”顾清阳愣了下，随后想到许倚寒最近正在参加《人人是王者》，可能是正在进行相关的帝王荣耀直播。
“正好看看她在做什么。”顾清阳自言自语，伸手点开许倚寒的直播间。
他以前从来不看直播，手机里更是没有“兔牙直播”这个软件。
APP是为了许倚寒下的，账号也是为了许倚寒注册的。
一直懒得改名字，就是一串乱码。
但这一串乱码，却是许倚寒直播间的房管。
顾清阳打了个哈欠，点进直播间。
看到柏子明刷屏的弹幕后，困倦一扫而空。
他猛地睁大眼睛，打量着柏子明发的弹幕内容。
“柏子明怎么过来了？”顾清阳紧皱着眉头，回忆起在《元气少女101》时，柏子明不怀好意的眼神。
他琢磨了下，手指有点痒，想用自己房管的权限，把柏子明禁言了。
不过他想到这是许倚寒的直播间，不是他的，就冷静下来。
给许倚寒发了条消息。
“小寒，柏子明一直在你的直播间刷屏，我可以把他屏蔽掉吗？”
顾清阳发完这条消息，又加上一句。
“如果他找你质问的话，你就说是我封禁的，你不知道。”
许倚寒正在刷龙。
她直播时用的手机，是个新买来，专门用来打游戏的手机。
并未下载其他软件。
防止聊天内容，或者一些私密的东西在直播间意外泄露。
她放技能打龙的时候，感觉到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有人给她发消息。
能够让她手机震动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想到这里，许倚寒不动声色地放出惩戒，把龙打完。
然后回到蓝区，等待蓝buff刷新。
等待蓝buff的时候，许倚寒把打游戏的手机放到桌面上。
随后稍微侧过身，躲开摄像头的拍摄范围，打开常用手机。
看到了顾清阳的询问。
“嗯？”许倚寒并不知道后续柏子明一直在刷屏。
她伸手握住鼠标，点开直播间的弹幕区。
发现柏子明果然在不停地刷着同一条消息。
而这条消息……
她看得毫无波澜。
将视线转回到聊天界面，许倚寒回复：“封吧。”
回完这两个字，许倚寒就把手机重新熄屏，放到一侧。
然后把刚刷出来的蓝buff吃掉，带着队友去下路压塔。
而另一边，顾清阳迅速将柏子明禁言。
柏子明复制粘贴地发着消息。
发完上一条弹幕后，他等了几秒，机械地想在弹幕发送框里粘贴发送下一条弹幕。
可系统提示他。
“您已被该房间禁言三天”。
看到这条红色的提醒，柏子明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又不信邪地把消息发了几遍。
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系统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