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板老师端坐在电脑前, 沉吟了近半分钟。
他的沉默，让旁边的几位围观老师都好奇不已。
“老师，许倚寒的表现怎么样啊？”
“她能不能及格？要是不能及格的话, 我们是帮忙凑一下分数, 还是铁面无私, 直接给她挂科？”
“反正这科也是你判卷，我觉得可以直接把许倚寒的成绩给出来……”
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
不过他们大部分都觉得, 许倚寒的水平, 最多也就是在及格水平线晃悠。
听着他们的分析, 古板老师纠结了下，摘掉老花眼镜, 重新戴上, 面色骤然严肃起来：“你们跟着我, 一起去阅览室，在监控下把许倚寒的试卷重新批改一遍。”
“再把王老师和刘老师叫过来。”
所有老师, 都要统一在阅览室批阅试卷。
普通的学生, 姓名条被密封着，看不出身份。
可许倚寒是独一无二的线上考试, 因此在阅卷的时候, 不仅要在阅览室的监控下批阅卷纸，还需要至少三位相同科目的老师一起监督。
年轻的老师们面面相觑, 但还是按照古板老师的要求, 两个人帮他拿电脑, 另一个人小跑到办公室找另两位老师。
然后, 他们放弃了提前下班的机会, 满怀好奇地跟到了阅览室。
古板老师面对许倚寒试卷的时候, 表情实在是太奇异了, 他们想知道许倚寒最终的成绩究竟是什么，才能让见多识广的古板老师露出如此神奇的表情。
很快，古板老师端坐在阅览室，另外两位老师端正地坐在他身边。
“主任，你怎么这么着急啊，”王老师笑吟吟地靠在椅子上，“反正考题都一样，最后还是要一起出分……我们等到考完试，明天再批卷，也没什么。”
古板老师没理会王老师的话。
他板着脸，等到另外两位老师都坐在他身侧。
才严肃地握住鼠标：“好，你们都到了，我要开始阅卷了。先看的是许倚寒的卷纸。”
“因为是线上考试，我全程监视着她的答卷过程，没有任何抄袭和不当的行为。”古板老师先一板一眼地将前提说完，然后继续道，“现在，我要开始批改她的卷纸了。”
说着，他点开邮箱，让另外两位老师看到邮箱的地址和发件时间：“你们看下时间，确定是在考试未结束的时候发过来的邮件。”
“嗯。”王老师点点头，有些不解，“主任，不就是许倚寒的试卷吗？她能及格就行了，你干嘛这么严肃认真啊？”
“反正她又不靠着学历吃饭，不在乎具体成绩的。”王老师疑惑地反问，“主任，你随便给个分就行了吧。”
古板老师听到王老师的话，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闭嘴。
古板老师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严肃了，严肃里还带着点不满。
“行行行，您开始批改卷纸吧。”他把话题转移，“我们看看许倚寒的水平如何，能不能及格。”
古板老师没理会王老师话里的不爽，他放大照片，从左上角开始，认真地批改。
“第一道题，对；第二道题，对；第三道题，对……”
最开始，听着古板老师的喃喃自语，另外两位老师还不以为意。
但听到第十道题也是“对”的时候，王老师坐不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古板老师面前的电脑屏幕：“连多选题都答对了？”
“是的。”古板老师侧过头，看了王老师一眼，“接下来是填空题。”
“填空题……除了最后一道她没有写答案，其他的全都是对的。”
待到填空题的结果也被古板老师念出来后，王老师更加坐立难安。
就在他忍不住询问“许倚寒是不是作弊了”的时候，他突然回忆起古板老师在批卷前说过的话。
他说，许倚寒是在他的视线下做的题，绝对没有作弊的可能性。
既然不是作弊……那就是真的厉害？
王老师深吸一口气，原本姿态懒散的他，猛地靠上前去，几乎是贴着电脑屏幕，仔细地把填空题全都看了一遍。
“不对啊，”他突然发现了问题，“主任，一共五道填空题，许倚寒连难度很高的第四题都能做出来，为什么不算特别难的第五题，她就连个答案都没写？”
“按理来说，能算出来第四题，那么第五题肯定也没问题啊！”王老师越想越觉得可疑，忍不住紧皱着眉头，迫不及待地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主任，你觉得呢？”
古板老师摇摇头：“她答不出第五题，是正常的。”
在王老师诧异的视线中，古板老师科普：“第五题不在教材上，而是在我专门给同学们出的小教材作业题上。许倚寒估计是没拿到作业题，所以不懂第五题。”
“哦……”王老师犹豫了下，似懂非懂地点头。
既然一向严谨的主任都这么说了。
他也没有资格反驳。
但接下来的阅卷，王老师不再浑水摸鱼，而是立在古板老师身侧，面带肃容，认真地看着许倚寒的试卷。
然后，他心底的怀疑，随着大题的答题区域，许倚寒清晰的思考过程，而逐渐消泯。
“看起来的确是她自己做的题。”王老师的声音飘忽了一瞬，“难道她这一周的时间，都在忙着复习这科教材？我有一个班级，这周只有这一科重要考试，但我觉得他们也达不到许倚寒这样的水平。”
“不能吧。”听到王老师的话，旁边的老师反驳，“许倚寒要的肯定是每一科都能及格。其中一科优秀，剩下的九科都挂了，那又有什么用？”
“也是。”王老师挠挠头，和旁边的老师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闪过的都是茫然和疑惑，“你们谁有许倚寒的其他科目试卷？要不也拿出来批改下？”
很快，古板老师就把许倚寒的试卷重新批改完。
大大的“95”，挂在试卷左上角，看起来分外醒目。
古板老师打开教师后台，首先给许倚寒登记了分数。
在场老师们也很想看到许倚寒其他科目分数。
但是其余老师多已经收拾完试卷下班。
他们找不到愿意来帮忙批阅试卷的老师，就只能怀揣着满心期待和好奇，恋恋不舍地离开阅览室。
次日，S大教师组，齐聚阅览室。
S大作为S市重点扶持的一本学校，阅览室十分宽敞漂亮，设备齐全。
几十位老师并肩坐在桌边，批改着手中的一沓沓卷纸。
偶尔吐槽下某个学生的试卷。
她们的阅卷速度很快，下午三点左右，试卷就已经被全部批改完。
等明天抓几个学生帮忙上分，再让系统自动计算平时分和考试分的总和，就能公布成绩了。
把最后一沓试卷扔到不远处的桌上，好几位老师不约而同地抻懒腰，打了个哈欠。
“唉，累死我了，坐了一整天。”
“我觉得这次的及格率有点悬啊，我下手已经很松了，能写东西就能给两分。但还是有不少学生直接给我空着……我服了他们，就算是瞎扯也得写点东西啊，你空白一片，我怎么给你分？”
“我都把范围画得很窄了，基本上能把我给的例题都做一遍，及格分肯定能拿到……”
他们闲聊着，各自起身，想要下班。
但就在他们起身的那一刻，一直坐在旁边的古板老师忽然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个试卷没批改？”
“啊？”
“谁啊？试卷我都批改完了吧？”
“等等……好像是有个谁，把试卷发到邮箱里了，我差点儿忘了。”
被古板老师一提醒，很多老师立刻想到许倚寒。
“是许倚寒吧？她是在线考试的吧？”
“嗯，我忘记他了，你们帮我开台电脑，我登录邮箱，把许倚寒的试卷翻出来看下。”
“说起来，我女儿最近很喜欢许倚寒，最近一直很担心她的成绩……我们打开许倚寒的卷纸看下。”
想到许倚寒是个大明星，大家的兴致高涨起来。
众人纷纷凑到电脑屏幕前，开始一科一科地判起了许倚寒的试卷。
古板老师提前站起身：“我已经把许倚寒我这科的试卷改完了，她95分。”
他说得淡定，但是听到他这句话的老师，都难掩面上的震惊。
“多少？九十五？我没听错吧？”
“……主任，许倚寒真的这么厉害吗？我以为她能六十五就不错了，竟然能九十五？你是不是……登记登错了啊？”
“快，看看这科许倚寒的试卷，说不定又是个九十五！”
有个老师无比振奋地点开邮箱，从第一张照片开始，看起了许倚寒的试卷。
然后她脸上淡定的笑容，随着视线向下，逐渐消失。
转变成了微张的嘴巴。
足见她的惊讶情绪：“正确率好高……只有多选题错了一道，剩下的选择填空竟然全都对了！”
“嚯，估计优秀没问题了！”
“及格肯定是够了。真没想到许倚寒最近忙着出国工作，居然还能一周学十科。”
“你快把大题判出来，我们看看这科分数到底是多少。”
催促中，这张卷纸很快被判出了分数。
没有古板老师的那科那么高，但也有87。
“哇。”看到最终结果的瞬间，阅卷老师震惊了下，“感觉许倚寒就是第一了吧？”
“应该是了。”同科目的老师回忆着判卷时的情况，认真地点点头，赞同道，“我记得没有几个学生把最后一道大题做出来的……好像是一个都没有。许倚寒能做出三分之二，已经算是领先一大步了。”
“咳咳。”阅卷老师咳嗽一声，“都怪我，想给他们提高点难度，所以出的题目比较偏，估计他们都没复习到。”
说着，阅卷老师认真地将许倚寒的分数登记到表格上。
后面的各科老师，也接二连三地开始批卷。
让他们震惊的是，许倚寒的所有科目，都没有低于85，最高的一科，甚至到了97分，只在大题差了一点小小的步骤。
最开始，他们还会因为许倚寒的分数而震撼。
等到后面，就逐渐开始麻木了。
“妥妥年纪第一了吧。”
“嗯，稳了，肯定是年纪第一。”
“真没想到，她忙着出去工作的时间里，竟然还能把十科考试全都复习到这么优秀。”
老师们感慨不已。
很快，下班时间到，众位老师一起离开阅览室，各自回家。
其中一位女老师，在回到家后，正对上女儿期待的晶亮双眼：“妈妈，你们今天是不是判卷纸了？”
“是。”女老师几乎是瞬间猜到了女儿想问什么，“许倚寒的成绩很不错。”
“哇！”女儿猛地跳起来，十分兴奋，“真的吗真的吗？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见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女老师跟着笑了下，还不忘借此激励女儿一句：“她就算是每天忙着训练和出差，都能抽出时间，认真学习。作为她的粉丝，你也要认真学习，知道吗？”
“嗯嗯！”女儿脸颊红红的，她用力点头，认同女老师的话，“妈妈你放心吧，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和许倚寒一样的大学！”
女老师想说“S大不算是特别好的大学”，但她看向刚上初中的女儿，又觉得没必要说这些：“好，加油。”
女老师和女儿一起开开心心地聊了会儿许倚寒，女儿便兴奋地回到卧室，开始写作业。
把作业写完，女儿从床头翻出自己的智能手机，偷偷开机，点开Q/Q，打算聊天消遣。
她的大部分群聊名称，都有“许倚寒”三个字。
全都是许倚寒的粉丝群。
而这些粉丝群，有大群，也有小群。
女儿犹豫了下，将一排排的群聊划过，找到其中一个只有十五人的小群。
点开群聊，她兴奋地发消息：“刚才我妈妈下班，我问到寒寒的成绩了！”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群聊，骤然蹦出好几条新消息。
“真的问到了？”
“寒寒多少分啊？”
“不用问多少分，上大学不在乎分数了。阿姨有没有告诉你，许倚寒及没及格啊？”
女儿脸颊红扑扑地和朋友们聊着天：“我妈妈说，许倚寒的成绩很不错。具体多不错，我还没问。”
这个仅有十五人的小群，里面都是许倚寒的粉丝。
大家关系非常好，对于各自的家世，也有一定的了解。
女儿就多次说过，她妈妈是S大的老师，更是在去妈妈办公室的时候，给大家拍过照片，真实性极高。
所以她带来的一手消息，群员们都很信任。
“既然你妈妈说成绩不错，那肯定是及格了，说不定超过及格线不少呢。”
“哇，那太好了。那些煞笔黑粉整天嘲讽许倚寒，贷款许倚寒连挂十科，我真的看吐了。”
“那些黑粉里，有不少都是nx7的粉丝……真以为换个名字，我就认不出了吗？”
群员们很快转移了话题，将群聊内容转移到了“黑粉”身上。
不过也有几个群成员没有参与后续的聊天，而是将这条好消息以私聊或者匿名的方式，传播给了其他粉丝。
很快，这条消息就如同长了脚一般，传遍了大半个许倚寒粉圈。
更有一些许倚寒的粉丝，彻底相信了这个说法，在和黑粉对线的时候，昂然表示许倚寒每一科都及格了。
看到对面发来的评论，黑粉大吃一惊。
在片刻的慌乱后，黑粉迅速开始搜索官方微博，发现根本没有人说许倚寒的成绩。
于是她重新得意起来，毫不犹豫地怼回去：“不知道你们脑子是怎么长的，难道真以为只要自己把牛逼吹成真的，你们姐姐就能变成那样吗？还说许倚寒没挂科……要是没挂科，她的成绩是多少啊？有成绩单吗？我还特意去S大的论坛问了下，至少要后天才能公布成绩，你难道是潜伏进S大，亲眼看到许倚寒的成绩了？”
面对黑粉的质疑，许倚寒粉丝气得不停跺脚。
但对面说得对，她的确是没有证明许倚寒成绩的证据。
而且按照正常的逻辑来判断，前两天刚考完试，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成绩的。
许倚寒粉丝语塞了几秒。
然后选择先暂停对线。
等到许倚寒的成绩正式出来，再回来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