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的手机开了震动。
就在她沉浸在YG-girl的舞蹈中时, 她的手机突然开始嗡嗡地震动起来。
这震动并不连贯，但每隔几秒，就有嗡鸣声。
流水愣了下：“有人微信私聊, 给我发消息？”
她正在登录的微信账号, 是纯粹用来追星发疯的。
微信里的好友, 全都是nx7的粉丝。
因此, 她现在收到的未读消息，也肯定是nx7粉丝发给她的。
“要不要看看是什么消息？”流水犹豫着, 将手掌伸到衣兜里，摸到了手机的外壳，“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和粉圈相关的事情, 又能有多重要呢？”
平时除了睡觉, 一向秒回同担消息的流水，在用指尖摩挲了下磨砂的手机壳后。
竟然把手抽了出来。
她仰起头，跟随着身边日不落观众们的呼喝声, 将双手圈在唇边，卷成个小喇叭。
“许倚寒！”她字正腔圆地喊出声，“许倚寒！”
听到流水标准的华语, 原本说着蹩脚发音的日不落观众, 迅速改正，跟着叫起了“许倚寒”。
而流水带起的小小风波, 逐渐扩大成风暴, 席卷了大半个演唱会观众席。
看到这些日不落观众, 他们眼底闪动着对许倚寒的狂热喜爱。
流水深吸一口气, 突然觉得有种莫可名状的自豪感, 从她的心头逐渐升起。
“真好啊。”她不禁感慨。
这场演唱会, 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流水的目光, 全程都没有从许倚寒身上挪开。
演唱会的最后十分钟，是观众互动环节。
YG-girl成员们手持着麦克风，在场馆内完整地走一遍，和所有观众近距离打招呼问好。
流水默默地盯着许倚寒的位置。
在许倚寒快要到她面前的时候，流水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整个人都扑到栏杆上，将两条胳膊用力地伸出去。
看起来有点滑稽，又有点狼狈。
她身边围绕着的，都是日不落观众，他们的身型比流水大了不止一圈，一群人压过来，就像是一座座山，将流水挤得直不起腰。
她只能努力地踮起脚尖，把整个身体再次往前移动一截距离。
“别压了！”流水忍不住尖叫，“我快要被压死了！”
幸好，因着今天下午步行街发生的事故，YG-girl特意和场馆申请，多调用了几位保安，来时时维持场内秩序。
看到流水快要被压扁，保安连忙小跑过来，驱散旁边的日不落观众，让流水重新站直身体。
就在流水长舒一口气时，许倚寒也凑了过来。
她上下打量流水几眼：“你没事儿吧？如果不太舒服，你记得和工作人员说一下，我们送你去医院看看。”
许倚寒说的是纯正的华语。
注意到那些日不落人的满脸茫然，流水心头先浮现出一种“我和她有独有秘密”的窃喜感。
过了几秒，她的感动才迟迟地到来。
没想到许倚寒在这么多观众中，竟然能注意到她的艰难，并且在担心她。
这让她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又觉得受宠若惊。
她连忙摇头：“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被挤了下，身体挺好的。”
许倚寒凑过来，和流水身边的日不落观众随意地握手。
她的视线却担忧地落在流水身上：“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记得及时去医院。如果觉得日不落的医院比较贵，就找我们报销。你把消息发给ins的海外后援会官号就好，我会和她说，让她注意的。”
“嗯嗯。”流水用力地睁大眼睛。
确定流水目前没什么问题，许倚寒便伸出手：“来击个掌吧。”
二人的手掌轻盈地在半空中触碰到。
随后许倚寒跟随着音乐节拍，唱起了下一首歌，脚步不停地往远处的观众席走去。
而流水怔怔地站在原地，感觉和许倚寒接触过的掌心，还有点灼热。
她过了将近一分钟，才回过神来，重新回到座位上。
坐在椅子上，流水垂头望着自己的掌心。
过了许久，她咬着下唇，打开手机的自拍功能。
发现自己的脸颊红了。
“……”
许倚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被人群遮挡住，流水看不见。
她便收回目光，终于打开了微信。
未读消息果然是nx7粉丝发给她的。
“流水姐，你有拍到许倚寒粉丝的数量吗？给我发两张照片呗。YG-girl粉丝刚才上微博广场挑衅我们了。要是她们演唱会的观众不多，我们就打回去，要是不能打，我就让战斗粉们忍一忍。”
“真的无语了，不就是开了个破演唱会吗？YG-girl的粉丝骄傲得像是上天了一样。”
“而且我翻墙去ins，发现演唱会还没结束，许倚寒又上热搜了。真是标准的营销咖，在国内营销不够，还要去海外营销。就是不知道国外的观众吃不吃她的蝗虫营销风格。”
“（呕吐）（呕吐）”
手机对面的，是一位和流水关系很不错的nx7粉丝。
平时，她们两个的聊天内容，就是这样的。
基本是“吹嘘nx7”加上“唾骂YG-girl以及其他艺人”。
因为最近YG-girl的商务活动特别多，而且经常出现在nx7粉丝面前。
所以她们两个嘲讽YG-girl的频率，比起之前，有了量的飞升。
如果是几个小时前，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流水会浑不在意地应和。
再补充几句不屑言论。
可现在她就坐在YG-girl的演唱会现场，眼前浮现的，仍是许倚寒微笑望着她的面孔。
好漂亮，好温柔，好迷人。
流水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对方评价许倚寒的几句话，变得尖锐起来。
她下意识地点开对话框，想说一句“许倚寒人挺好的，日不落观众都很喜欢她，上热搜也不奇怪”。
可是把这行字打出来后，她猛地意识到什么。
连忙手忙脚乱地将这句话删掉。
随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模拟出曾经的心境。
“我忙着和家里人打电话，没看到你的消息。”
“人有点多，我去看了下，外国人也不少。”流水强忍住吹嘘的欲望，“还是别打了，容易被嘲。”
说完，流水迫不及待地把在场馆外拍到的照片发给对面：“你看，日不落人真的很多。”
她在打字的时候，忍不住跟着自言自语，嗓音里是十分明显的炫耀和欢喜。
不过她发过去的是文字，所以在对面nx7粉丝的眼中，流水发过去的，就是很简单的一句陈述。
“的确很多。”对面粉丝倒吸一口气，“而且外国人也太多了吧。”
“是啊。”流水不动声色道，“我过去的时候，他们以为我是YG-girl的粉丝，非要拉着我询问许倚寒全名怎么念，吓得我转身就跑了。”
“哦……”对面粉丝虽然觉得流水的这句话怪怪的，但她并没有多想，只跟着点点头，“看出来了，YG-girl拿到朝阳打歌节目的热度第一，的确让不少日不落人对她们产生了大滤镜。”
流水还想再和对面粉丝聊聊日不落人对YG-girl的喜爱。
但对面粉丝已然结束了对话，去群里提醒大家别冲动。
流水抿抿唇，想到自己现在还是nx7的粉丝，不应该背刺自担。
便勉强冷静下来。
收起手机，演唱会也已结束。
流水恋恋不舍地离开演唱会的场馆，回到家。
回家后，她做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电脑，上微博搜索许倚寒的站姐。
许倚寒的站姐数量多得夸张。
流水发现，最近一个月都处于活跃状态的站姐，竟然有大几百个。
即便是在国外这很难抢到票的演唱会，到场的站姐也有几十个。
她们争先恐后地将拍的照片进行简单处理，发到微博账号上。
“我的天。”流水第一次感受到“图和视频根本看不完”的快乐，“这也太爽了吧。”
nx7作为国内的大流量偶像男团，站姐的数量也不少。
加起来能有一百个。
流水将她们全都关注，拉到了一个分组里，每天挑选好看的照片转发保存。
但那些站姐的质量都一般般，满足不了流水的审美，更无法做到让她尽兴地三百六十度观赏舞台。
而现在……
流水换了个小号，开了个“许倚寒站姐”的分类，把搜索到的所有许倚寒站姐都加了进去。
然后她开始刷新这些“许倚寒站姐”发的微博。
每一张照片，每一个视频，她都会认真地点开，仔细欣赏。
虽然她越看，越觉得许倚寒全身上下毫无死角，就连视频里模糊的唱歌声，也显得异常地优美动人。
但是……
“太多了，看得有点眼花。”流水叹了口气，抬起头，“居然看到天黑了。”
在关注了许倚寒的站姐后，流水又接连关注了许倚寒的超话、许倚寒的后援会和工作室，最重要的，是许倚寒本人。
关注了许倚寒后，她望着许倚寒的头像，犹豫了很久，点开了她和许倚寒的私信页面。
想到许倚寒身为大明星，最近热度又那么高，肯定不会看私信。
流水壮着胆子，终于敢将真心话转换成文字形式，发给许倚寒。
“我原本不是你的粉丝，甚至有点讨厌你。来看你的演唱会，其实也是鬼迷心窍，想要见识下你所谓的‘实力’。”
“但我真的没想到，你比传闻中的更加优秀迷人。我看完你的演唱会，就彻彻底底地成了你的铁粉。”
“而且……你不仅能力强，人品还特别好。我之前去看nx7的演唱会，在机场接机的时候，也被几个人挤到了。但是nx7的那群人都没注意到我，只有个粉丝妹妹发现我被撞倒，主动过来扶我起来，还给我拿了创可贴。”
“我后来想，nx7他们不愿意关注我，只扫我一眼，可能是怕他们的特殊关心，会让旁边的粉丝嫉妒我，学着我摔倒吧。”
“想想也真好笑，明明是他们懒得理我，我却主动给他们找了这么多的借口。”
“在演唱会上，我被挤到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你会过来关心我。但是你居然来了。而且你好认真地问我还疼不疼，需不需要去医院……”
“我之前总说，我追星，追的就是荷尔蒙，追的就是异性，追男人才有心动的感觉。”打字到这里，流水突然回过神来，扫了眼布满整个屏幕的蓝色对话框，忍不住笑道，“像是在写小作文一样。我追nx7的时候，只花过钱，可没写过小作文。”
流水在nx7粉圈当富婆时，不仅不写小作文，还经常嘲讽那些大篇幅抒情的粉丝。
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更是在nx7粉丝圈被转发了一千条，引起了一场圈内大战。
那条微博的内容是“大部分粉丝被虐到的时候会给爱豆砸钱，只有不愿意花钱的吝啬鬼才会写干巴巴的小作文”。
回忆起过去，流水重新将思绪转到眼下：“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会写小作文。”
她想着，敲下最后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你，可能是觉得你实力强，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也有可能是因为你的性格好……不管如何，我打破了我的承诺，我终于知道，真正追星的感觉了。酸酸甜甜又涩涩的。”
把占了整个屏幕的小作文发完，流水又看了一遍。
然后被自己酸得牙疼。
“我的天，”流水虚虚地以手掩面，忍不住叹息，“这不就是我追nx7时候，天天骂的小作文吗？”
没想到，当初整天骂小作文的她，居然也开始写小作文了。
心里想着“我完了”，流水的眼神却从屏幕上连续掠过数次。
把自己真心实意写的小作文看了好几遍。
看着看着，她竟然有些被自己感动到。
发完小作文，流水认真地将许倚寒最近发的微博点赞转发评论一条龙，给她做数据。
随后充满爱意地继续看站姐们拍的照片。
不过是她写小作文的几分钟，就又有好几个站姐发了微博，上面是认真修图后的许倚寒舞台照。
流水认真地欣赏一遍，转发并存图。
然后再看下一个站姐发的微博。
等到看得有些累了，就去翻翻许倚寒的微博，同时点开了《元气少女101》，从第一期开始追。
直到晚上零点，流水困得不停打哈欠，她才意识到，时间很晚了，她该睡觉了。
“明天还要上课……”流水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屏幕，一咬牙，狠心退出微博。
洗漱完，她躺在床上，点开微信。
发现nx7粉丝的群聊里非常热闹。
未读消息足有999+。
流水刚才满脑子都是许倚寒，现在想换个话题看看，便点开了微信提示的“999+”。
从第一条消息开始看起。
那时候，YG-girl的演唱会刚结束，nx7粉丝群正在紧锣密鼓地关注着网上舆论，和海外的风向。
同时，有粉丝愤愤不平地发截图：“YG-girl的粉丝也太恶心人了吧，在ins上了热趋势，就过来带着我们团的大名嘲讽？我们要不要打回去啊？”
“是啊，打回去吧，要是再忍着，我们的粉丝估计快要跑没了。”
“我身边好几个战斗粉，因为我们一直说不让打，都已经solo追星了，前两天的团杂志，以前她们能买十几本，但solo后都只买了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