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祸害(1 / 2)

林温暖一下止住了哭泣,她没有说话,刚才哭的太厉害,哭的头晕脑胀,听的并不是太真切。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侧了下头,颤着声,问:“你在说话么?”

岑镜淮轻轻一笑,索性就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弱弱的应了一声,说:“是我在说话。”

“你在发烧。”林温暖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现在这样的环境,你发那么高的烧,说明你的伤口在发炎。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林医生,你能不能不要吓病人?你知不知道,很多人的病情急转直下,都是因为你们吓的。”

林温暖觉得他说的挺对,可她并没有吓他,她说的是实话,是她当下的担忧。

她沉沉默,又开始小声的哭。

岑镜淮支撑着意识,戳了戳她的脸颊,“别哭了,等我真救不回来的时候,你要是哭一哭,我也是愿意的。”

林温暖哼了一声,说:“哪个是为了你哭?!我是为我自己哭,好端端的碰到你,遇上那么大的麻烦,现在什么都丢了,窝在这个不知道往哪儿开的货船上,生死未卜。你还一脸笑!有什么好笑的!”

她有些恼怒,胡乱的擦着眼泪,中心的委屈,愤懑,一下子涌了上来。连带着两年前的那些委屈,都跟着纷纷涌现。她蹭一下站了起来,岑镜淮脑袋晕乎乎,反应没那么快,她站起来的时候,懵了一下。

等她出去了,他才反应过来,起身去拉她。

扯了伤口,疼的要命。

林温暖一惊,立刻转身,顺手将他扶住,她压着嗓子,口气很差,“你干什么?”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喘着粗气,一把将她扯了回去,摁在地上,“你要干什么?现在这种时候,不是置气的时候。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但你放心,就算我死了,变成了鬼,我也一定护送你安全回家。”

林温暖嗤笑一声,挣开了他的手,“等你变成鬼的时候,再现身跟我说这种话。现在看起来很安静,我出去找找药,再弄一点水回来。你想死,我还不想跟一具尸体待在一块。”

“我去。”

“你去个屁。”林温暖实在是恼火,也没有办法淡定了,“你给我在这里待着吧。”

她说完,便走了出去,把油纸盖好,然后蹑手蹑脚的钻出了货仓。

然而,她判断失误,现在似乎并不晚。她走到楼梯口,就遇上了人,都是一些异国面孔,他们说的话,她也不怎么听得明白。她猛地缩了回去,躲在暗角里,吓的心脏怦怦直跳。

就在她想要回去的时候,上面突然响起声音,有两个人的在对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就看到一只脚落了下来,踩在扶梯上。

她猛地蹲下去,让自己往角落里塞了塞。

那人似乎是来找什么东西的,转悠了一圈,还摸到了开关,一瞬,这舱内就亮起了灯。

林温暖无所遁形。

这么倒霉么?岑镜淮出来的时候,明明没事。

那人一转身,就看到了林温暖,吓的大叫了一声。

可能她现在的样子有些瘆人,那男人吓的一溜烟就跑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

林温暖觉得有些搞笑,趁着他们人还没来,林温暖赶紧回了货仓,缩了回去。

岑镜淮这会又昏睡了过去,还有一点意识,却抵不住身体的不适,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温暖捂着胸口,小声说:“完蛋了,我们完蛋了,要被发现了。我怎么就那么倒霉!怎么碰到你,我所有的运气都不见了!你……”

她扭过头,听到他很轻很轻的声音,在说:“我会送你回去的。”

后面责怪的话,她都说不出来了。

眼泪水一滚,她扬手,直接将盖在上面的油纸扫开,直接走了出去,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必须要拼一拼。

不然,岑镜淮死了,她大概也没有回去的希望了。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她爬出货仓,正好,刚才那位被她吓的不轻的人,带了几个小伙伴过来。

她坦坦然然的站在他们面前,几个人有些警惕,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林温暖正在考虑要怎么跟他们交流的时候,其中一个说了英文,“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能用英语交流就好办了,她露出激动的笑,现成编了个很惨的故事,这简直就是现场考她英语作文。

毕业以后,就几乎没有再怎么接触英文,所以说起来到底还是有些费力。

但好在,对方听明白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温暖挤出了眼泪,然后跪下来,求他们,“求求你们,我丈夫快要不行了,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之后,第一个发现她的那个大哥,似乎是生了恻隐之心,上前把她拉起来,“你丈夫在哪里?”

随后,林温暖就带着他们下了货仓,领着他们到了他们躲藏的位置。

开了灯以后,林温暖才看清楚自己和他当下有多么的狼狈。

也看清楚了,岑镜淮身上有多少伤,他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还有点化脓的症状。

她吸了口气。

所幸,他们运气还不错,林温暖设想的最坏的情况没有出现,这些人看着长得有点凶,但心肠都还不错,并没有十分排斥,他们空了个房间出来,将岑镜淮抬了上去,还找了他们船上的急救医生过来看了看。

林温暖与他简单讨论了一下,医生去找药,她则留下来,先给岑镜淮清理。

船上也有女人,第一个发现她的大哥,夫妻两都在穿上,那位大哥倒也热情,让他的老婆过来帮忙,只不过对方不会说英文,所以两人没法交流。

林温暖只让她打打水,看模样,女人似乎比她还小一些,长得很不错,干活也很利落,并且算是个挺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不会什么会什么,不多说,也不多做。

女人还拿了她男人的一套衣服过来,给岑镜淮换。

林温暖给他清洁完上半身,清洁下面的时候,那女人就悄无声息的出去了,还关了门,非常识趣。

林温暖停住,挣扎很久以后,她告诉自己,她是个医生,在医生的眼里,患者是不分男女的。

如此想着,她就镇定自若的帮他擦洗,然后换上干净的裤子。

女人就站在门口,她一开门,对方就很自然的接过了她手里的水盆,看了她一眼,露出漂亮的笑容。

她冲着她招了招手,又比划了两下,示意她跟着她走。

林温暖想了一下,掩上门,还真的跟着她走了。

总归是在他们的船上,若是这些人真的想干点什么,也不用等到现在。

原来,女人是带着她去洗浴室,还是单人间的。

她指了指里面,又做了一个洗澡的动作,然后,她又把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递给了她,还有干净的毛巾,洗漱用品。

林温暖对着她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随后,她就走了进去洗澡。

女人也没有走开,她就站在门口。

林温暖简单的冲了一下,还洗了个头,将身上的污渍都洗干净。这里的水温多少有点偏低,但可以这样洗澡,还是很舒服的。

洗完出来,女人又带着她去她的房间,帮她把头发吹干,然后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林温暖懂她的意思,这是在夸她长得好看。

她身上的衣服是女人新买的,还是全新的,是一条连体的裙子,她自己是舍不得穿,也没有机会穿,正好林温暖的身材正好,就拿出来给她了。

女人的老公回来,就看到两个人指手画脚,明明都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却还聊的挺开心。

他会一点英文,就过来跟林温暖打招呼,还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他叫莫森,老婆叫做塞西莉。

林温暖只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回了房间,照顾岑镜淮去了,顺便好好休息一下。

走之前,塞西莉让她把门锁好。

这种船上,鱼龙混杂,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所以还是需要多多堤防。

林温暖明白的,她也没少看新闻,也看过几年前类似船上发生过的惨案,在海上,四周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会使人迷了心窍,什么事儿都敢干得出来。

林温暖回去后,按照塞西莉说的,把门反锁,锁了以后,还加了个柜子堵着。

然后靠坐在床边,用湿毛巾,给岑镜淮物理降温。

累了,就趴在床沿睡一会。谁的不深,稍稍一点动静,就容易醒过来。

醒了就给他用毛巾擦擦身子,擦擦脸。就像是照顾曾经发烧的陆昱霖,昱霖六个月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吃了药也不管用,去医院挂了水,还是压不下去。

那几日,她几乎整完都不睡觉,就守在孩子的身边,给他擦身,物理降温。都不敢睡,就怕睡着了,温度突然升高,她不知道,耽误了孩子的病情,以后落下什么后遗症。

她看着岑镜淮的脸,莫名想到昱霖。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他爸爸了。

她用毛巾,一点一点的擦他的脸,从额头,擦到下巴,仔仔细细。她的指腹轻轻摸了摸他脸侧的疤痕,看着还挺新,估计也就近段时间留下的。

给他擦身的时候,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

很难想象,他这两年究竟做了什么,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倒还记着,以前,他的身上,也不过只是腰间一处疤痕,后来因为她被绑架,又多了几处,如今,这身子,简直不怎么能看。新伤添旧伤,好似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之后,林温暖在床上平安的度过了两日。

她也没怎么出去,就一直在房间里守着,有什么事儿,只要跟塞西莉说,她会热心帮忙。

只不过这一次,岑镜淮睡的有点久。

第三天,船上有个小伙,过来邀请林温暖去船舱里跟大家一块吃饭。

说是个什么节日,邀请她一块参加。

林温暖一开始婉拒,但过来邀请她的人一个接一个,那架势是非要请她过去一起吃饭不可。

最后,她实在推拒不了,就只要应邀参加。

晚上,她去找塞西莉想要换一身衣服,可他们夫妇却不在房里。

林温暖又去别处找了找,觉得有些奇怪,就先回了房间。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有人过来叫她。

林温暖警惕性高,没有出去,门还是锁着。她坐在床边,看着还没有醒过来迹象的岑镜淮,心里有些发慌。她感觉今天这是一顿鸿门宴,最坏的结果要来了。

她沉默着,谁来敲门,她都没有再给回应,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塞西莉。

她用她的语言,与她说话,但林温暖是听不懂的,只能依照语气去判断。

她应该是叫她过去吃饭。

林温暖走到门口,用中文道:“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过来的?”

两人在鸡同鸭讲,各自说各自的,反正也没有人听得懂。

这时,外头有人用与她一样的话,回应了一句,“你不要再挣扎了,这里是海上,你逃不掉的。你要是乖乖听话,谁都不会伤害你,大家会像是供着宝贝一样供着你。”

“这船起码要过一两个月才会靠岸,想让你男人活着,你就要付出。”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林温暖咬着唇,没有回应,她走回床边,坐下来,倒是难得的镇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不镇定,她也没有法子,哭闹在眼下一点用都没有,大抵只会激发这些人的荷尔蒙。

外面,传来塞西莉的哭声。

林温暖捂住耳朵,在岑镜淮的身边躺了下来。

然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有人找到了房门的钥匙。

林温暖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环顾一圈之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剪刀,她紧握在手里,站在房间的中间,对着门。

啪嗒一声,门锁打开,随即,嘭的一声,门被踹开,挡在门后面的柜子也应声被踢开。

一个壮硕的男人挤了进来,把柜子挪开,一下就进来四五个人。

林温暖下意识的退后,塞西莉跪在外面,捂着脸哭。林温暖当即把剪刀收了起来,表情镇定,视线在这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舔了舔唇,说:“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那位看起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整个人油腻腻的,一双眼睛,充满了色气。

他没有那个耐心,跟她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一步过来,直接将她抓住。

林温暖有些条件反射的扬起了握着剪子的手,可还没扎进对方的身子,就被他扣住,并且换来了这些人的轻蔑一笑。

很明显,这些人压根就不怕她。

小胳膊小腿,拼起命来,能咋地?

那小剪子扎在身上都不带疼的。

男人咧开嘴,咯咯的笑着,慢吞吞的使了些力道,林温暖就疼的皱起了五官,她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掐断,疼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剪子从手中滑落,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这些人开始笑,笑的尤为猖狂。

林温暖不想哭,可这样的情况,她只是一个女人,再强大的心里,也承受不住这般场面。

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叫这些男人骚动不已。

为首的男人一下将她扛到肩上,准备带回房间细细品味。

这人还没走到门口,只觉后颈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猛然回头,就看到岑镜淮森冷的眼神,他立在那里,如地狱来的恶魔,透着戾气。

一下将林温暖扶住,拉到了身后,眼睛盯着他们。

高壮的男人,摊到在地上,不住的惨叫,不知道他捏了那里,这人竟然没法动了。

他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岑镜淮,简直像是见到了鬼。

他叽里呱啦的对着推到门口的几个男人喊,那些人却一个都不敢上前,即便他们人多势众,他们也丝毫不敢动。

岑镜淮冷道:“出去。”

紧接着,那几个人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其中一个还有些良心,将大块头拖了出去。

房门关上,林温暖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软在了地上,无声的落泪。

岑镜淮这会还有点虚,他有几天没吃东西了,整个人有些酸软,刚才他还留了力,不然,那男人可以当场死亡。

他跟着坐在了地上,面对着她,收敛了身上的戾气,眼神柔柔的,唇边漾起一点笑,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脸,“没事了。”

林温暖用力的打开他的手,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她很想骂人,可看到他眼下的样子,又骂不出口。

她只有别开头,不去理他。

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阵,笑说:“这衣服谁的?还挺好看。”

他尽量让气氛可以轻松一点。

生活确实很糟糕,但若每天都沉静在郁闷的心情里,那这日子便不用过了。

所以,要学会苦中作乐。

林温暖没心情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索性背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他,冷冷道:“你别跟我说话。”

岑镜淮低低的笑,怎么像个小孩一样了又。

他挪了位置过去,靠在床边坐好,正好与她面对,她还在哭,应该是受到的惊讶。

她肯定是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没有遇见过这样坏的人。

依她所言,他没有跟她再说话。

房间里变得很安静,只有她隐隐发出的啜泣声。

好一会之后,林温暖才稍稍平复下来,刚才的事儿虽然很糟糕,但好事儿是岑镜淮醒了。

她侧过头,用袖子擦掉眼泪,说:“桌子上有的吃,你先吃一点吧。现在我是不敢出去给你弄粥,你随便对付一下得了。”

“好了?”

他歪头,黑深的眼,仔细的看着她。

林温暖不喜欢他这样盯着自己看,一摆手,站起来,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听了听,说:“还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对付我们呢。你再厉害,总是对付不过这一船的人。”

岑镜淮撑着床,吃力的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简陋的桌子前,好不嫌弃,慢吞吞的吃起来。

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肯定是去想对策了。

林温暖心里有些慌。

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四周是海,他们也逃不掉,也没有人来救援,该怎么办?

她回头,岑镜淮倒是很淡定,一点也不着急,桌上的那点食物,快被他消灭干净。

他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关注。

他转过头,对着她扬了下嘴角,“怎么?”

“没什么。”她沉着脸,很快就转了过去,依旧站在门边。

房间的空间不大,就一张床,一个桌子。

岑镜淮吃完,又一口气喝掉了那瓶水,而后坐回床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别站在那里了,过来坐。”

也就你还坐得住,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没有理他,就站在门口。

岑镜淮也不强求,就坐在床上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林温暖实在站的有点脚酸,她咳了一声,走了过去,在床尾坐下来,与他保持最远的距离,喃喃的念叨,“不知道他们又在密谋什么东西。”

“管他们。”岑镜淮回了一句,“你可以睡一会,有情况,我叫你。”

“睡不着。”她抓着枕头,靠在旁边的木板上,经此一遭,她哪儿还有那么大的心眼,能无知无觉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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