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颗糖(2 / 2)

    一支披着白麻、胳膊上带着黑纱的队伍拿着招灵的白帆,从村子东头开始绕着村子走,后头跟着几个神情麻木的小孩子,每个人怀里抱着一筐黄纸,走走洒洒。

    日头烈了,每个人额上胳膊上都是汗,和眼泪混杂在一起,一点点浸湿了被晒干的黄土地。

    “唉,那是老杨家的小孙子,父母都在城市里打工,平时就老杨两口子照顾着。”

    一边一个婶子被晒的皱纹里全都汗,语气惋惜地指着村口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小孩。

    他大约十岁的模样,胳膊腿上都有血迹,眼神空洞。

    “昨晚他们出来看电影,本来没事,结果因为想换个棚子,倒霉碰上余震……”

    桑音音陷入了沉默,经过一上午的忙碌,她也摸清了村子里现在的情况。

    因为昨晚放电影,除了极个别人没去看,大家都聚集在了广场上,第一轮地震造成的伤亡很小,反而是第二次余震,一下死了十八个人。

    心底总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桑音音问021查一下昨晚的事故真相要多少积分。

    “5积分有线索提示,50积分是详细过程。”021说。

    桑音音想了想,花了5点积分兑换了一下线索提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看,不远处就传来了几阵车子轰鸣的声音。

    村口前唯一一条宽阔的十字路口,竟在同时开来了三个车队。

    迎面那条道上是几辆小卡车,距离有点远,不知道是不是路过,还是路况不好,开的很慢,车厢鼓鼓囊囊的,用遮雨布包着,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距离桑音音他们最近的是一辆路虎,右手边那辆则破破烂烂的,全是泥泞,是一辆五菱神光。

    两辆车都到了村口,便也都停下了。

    路虎的车门被拉开,桑音音看见陆承亦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换了件短袖衬衫,下身依旧是黑裤子和皮鞋,下车后神色温柔地拉开了边上一扇车门。

    两个脸色发白、颇有些狼狈的小姑娘下了车。

    先下车的是个小女孩,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穿着校服,看起来青春活泼。

    后下车的小姑娘踩着短跟高跟鞋,看起来和桑音音差不多大,穿着一些纯白色荷叶边连衣裙,露出了小半个肩膀,一头长发如瀑一般披在身后,手腕扶着心口,好像因为坐车十分不舒服。

    她五官清丽,唇色很浅,皮肤又白,加上刚刚经历过灾难,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即将破碎的脆弱感,像透明晶莹的粉水晶,又像一只无辜弱小的羊羔,让人充满了保护欲。

    “时茵。”

    桑音音听见陆承亦语气温柔地叫了一声少女的名字,叫时茵的少女抬起眉眼,视线不经意朝这边望来,样貌与她有三分相似。桑音音:“……”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承亦会把自己当替身了。

    眼前这个叫时茵的少女,应该就是《灵泉空间之重回末世当大佬》这本书的女主吧?

    悄悄将自己往桑淮背后藏了藏,桑音音并不想和男女主有什么过多的纠缠。

    然而事与愿违,女主时茵边上的那个小女孩眼尖地瞧见了桑音音,直接喊了起来,“表姐!那边那个村姑长得和你好像哦!”

    桑音音:“???”

    村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衣服,是李红梅给她做的,李红梅家里没有女儿,因此格外喜欢桑音音,每年夏天都会给她做衣服。

    这一套是一条浅蓝色的长褶裙,不是很时髦,但怎么也算不上是村姑吧?

    “雨萱,你太没礼貌了。”叶时茵不悦地蹙了蹙眉,朝桑音音投来了一个十分歉意的眼神。

    桑音音注意到她看清自己样貌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了一丝压抑的不悦,但她掩饰的很好,没有让人瞧出她的不自在。

    时茵话音落下,陆承亦就立刻皱着眉开口,“时茵,外面日头烈,你身体不太好,不要和不相干的人说那么多废话了。”

    桑音音:“……”

    拳头in了。

    她简直无语,没打算继续忍耐,一边的桑淮也是气的不行,眼见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掀开帷幕,一道疲惫却有力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众人的蓄力。

    “各位,不好意思。”

    一身军装的邵飞越神色疲惫的站在路边,从军绿色的军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士官证,“我是F军区野战军第三师部一团、三连二排七班的班长,我叫邵飞越,负责陆镇和周边村落的救援任务。”

    邵飞越身后跟着两个士兵,年纪都不大,每个人的军装都破损严重,双手更是血淋淋的,指甲和脸颊上全都是黑灰,只有一双眼睛还是明亮的,像黑夜里的一丛丛炬火。

    “哎呀,是救援!”

    一边的婶子一下高兴了起来,热情的上前,“我就知道咱们国家不可能不管咱们的,同志,是只有咱们这一片地震了吗?通讯什么时候恢复啊,怎么就你们这几个,国家什么时候给我们建新房子啊?”

    听到这一大串问题,邵飞越舔了下干裂起皮的嘴唇,开始耐心的解释。

    桑音音在一边听着,这次地震的波及范围很大,他们军区暂时与上级失去了联系,只紧急调动兵力,先救援附近的城市,同时等待上级命令。

    “国家一定有预备方案的,大家不用太担心。”邵飞越道。

    军用通讯设备肯定第一时间进行了抢修,民用设备恢复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如果只有他们这一片地区地震,救援肯定很快就能跟上。

    可是……

    想到那个折磨了他足足三个晚上,最后逼迫他冒着被连长削一顿的风险也要上报的梦,邵飞越心情就越发低落。

    他想到这一路上过来看到的各种残垣断壁,恨不得自己昨晚硬要托着连长上报团长,最后闹到整个军区都来了一场临时加练、结果真的顺利避开了地震的事是假的。

    尽管他因此被记了一等功,军区也没有任何伤亡,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那个梦里,这一次地震是全球范围内的大地震,黄金救援时间一共就三天,昨天余震加上暴雨,救援工作开展非常困难,陆镇几乎八成的楼房都倒塌了,而他们赶来陆镇救援的,一共也只有半个团,五六百个人。

    而由于缺乏物资,大吊车和起重车都需要紧着医院、学校这种地方先用,他们这些机动救援小队在自己带的手套破损报废后,就只能徒手去挖废墟。

    偏偏民众的情绪早已崩溃,能够理智、不妨碍他们救援就已经很好了,很多人还会对他们大吼大叫,质问这么大的地震为什么国家没有任何预警,救援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许多时候,安抚民众往往比救援工作更难开展。

    “喝点水吧。”桑音音见邵飞越眼下青黑,两个小士兵一身军装破破烂烂的,还在耐着性子应付不断围上来的人,从包里掏出了两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谢谢。”邵飞越说着谢谢,却是摇了摇头。

    现在物资匮乏,因为地震供水供电都断了,这两瓶水很珍贵,他们不能收。

    “给他们水喝干什么,要不是因为他们没用,我爸妈怎么会死??”

    不远处的丧葬队伍里,一个满眼血丝的年轻人冲了过来,对着邵飞越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李冰皱着眉把人架住,那个年轻人又开始嚎啕大哭,好像要将灾难之后遇到的一切困难全都发泄出来。

    邵飞越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望向桑音音他们的眼神很平和,语气也很平静,“我们几个负责这片村落救援的如果有谁家有人需要救援,可以找我们。”

    他说完,对众人敬了个礼,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而这边的动静也渐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三四十人的丧葬队伍也分成了两批人,大多数人默默垂泪,也有几个则开始打滚哭闹,希望国家给个说法,最起码要免费把房子重新盖起来,再给点赔偿金。

    这样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叶时茵,少女红了眼圈,眼泪缀在睫毛上,水盈盈的双眸微垂,咬着淡色的唇,肩膀轻耸,如雨中桃花,摇摇欲坠。

    而在她身后,一身浅蓝色长裙的桑音音转身打了一小盆水,一边示意几个士兵洗手,一边拿出了一瓶红药水。

    汗水洇湿了她的额头,几缕乌发贴在耳边,一双剪瞳明亮澄澈,像夏日里盛开的一朵向日葵。

    聂根远远瞧见这一幕,带着几个兄弟下了卡车,眯了眯眼,掐了指间的烟,喊了声,“音音。”

    男人低沉慵懒的嗓音响起,叶时茵还以为有人在叫她,抬起了头,一颗泪珠正好从眼尾坠落,眼见马上就要掉在聂根脚边了。

    大反派立刻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

    叶时茵:“……”

    桑音音:“……”

    她转过头,看见男人一身潮气,一头短发湿漉漉的,穿着黑色背景和迷彩长裤,耳朵上的耳钉换了一个颜色,与他黑曜石一般的瞳仁一样,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他径直朝她走来,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药水瓶,气势很强,两个小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先被按在了盆里洗了干净,紧接着又被上了药。

    而因为他的出现,周围一些情绪激动的人纷纷噤了声,微不可查的往后退,只用一种让人极其不舒服的目光盯着聂根一行人,那是一种厌恶、排斥、又有点恐惧的眼神。

    这样的目光桑音音之前就在一些人眼里见过,都是些喜欢八卦或者上了年纪的老人,又或者是一些听说了聂根克女人的年轻小姑娘。

    但这一次,整个丧葬队伍中大部分遇难者家属的眼神都有了变化,这就很奇怪了,明明昨天晚上,是聂根手下的兄弟、赵虎他们第一个去中央广场的大坑里救了人,按理说这些家属不应该会对大反派抱有这样的态度。

    桑音音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八年,虽然没有办法控制身体,但也认识村子里大部分人,除了一些真的很刁钻的,大部分人就算有些小毛病,平时不待见聂根归不待见,不至于直接释放恶意,更何况昨天聂根还帮了大家。

    视线悄悄落在一边的陆承亦身上,桑音音皱了皱眉,难道是男主做的?

    陆承亦表情坦荡,刚刚还劝村民不要无端发泄情绪,好像昨晚事故过后无意之间引导自己堂弟把责任推到聂根“煞星”身上的不是他。

    聂根给两个小士兵上好了药,站起身,似乎对周围的目光一无所查。

    邵飞越则是盯着聂根看了几秒,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试探性地喊了句,“你是……聂队长?”

    桑音音:“?”

    众人:“???”

    大反派没说话,站起身,拉着邵飞越往远处走了十几米。

    两人交谈了一番,桑音音眼见着邵飞越的表情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惊喜,还对聂根鞠了好几个躬。

    片刻后,邵飞越眉飞色舞地招呼着两个已经完全懵了的小士兵,“李冰,陈也,走了。”

    李冰:“啊?”

    邵飞越说,“聂队长捐了车子和一些食物,还让了一些人支援我们的救援工作。”

    李冰:“!!!”

    桑音音也满眼惊讶,她远远看见几个彪形大汉叼着烟开着小卡车过来,风吹起遮雨布的一角,下面是一箱箱的泡面和矿泉水。

    还有一车装了两头活的野猪,膘肥体壮,一头少说几百斤。

    “卧槽,聂大哥好牛啊。”桑淮瞧见那野猪,忍不住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感叹。

    等邵飞越和陈牛他们都走了,聂根周围又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站在距离桑音音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先前那样直接走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眸光深远地望向那几辆渐渐远去的卡车。

    他脊背宽阔,阳光落在他身上,像照亮了一座孤独的深山。

    先前闹得最厉害的一个大婶终于忍不住了,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有吃的不捐给自己村里的人,给外人……那野猪还是我们陆家村山上的呢。”

    桑音音听到话,彻底无语住了。

    先不说现在刚过农忙,哪个人家里真的缺吃的?

    再说了……

    “为什么要捐给你呢?”

    桑音音条理清晰,一字一顿道,“你是参与救援了,是给国家做贡献了,还是他的家里人?你们不是嫌弃他是煞星么,给你们吃,你们敢要吗,不怕被克?”

    “哟哟哟,你倒是维护上了?”

    那个中年大婶不敢直接去怼聂根,她昨晚在陆承亦的棚子里也没看见两人订下了娃娃亲,一看桑音音开口,还以为她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搓捏的小傻子,满腔怒火顿时朝她喷涌而来:

    “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喜欢陆承亦吗?现在看到聂根有点家底,要换目标了吗?”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精彩。

    叶时茵咬着唇,看了眼陆承亦。

    赵三豹则表情古怪地看了眼自家老大,见他眉宇一沉,眼尾隐约有些泛红,心道不妙,老大该不是想要杀人吧?这可是白天!

    不对,这可是犯法的!

    赵三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料,那个让老大整夜心神不宁、魂牵梦萦的小人类却上前一步,脸颊微微泛红。

    桑音音说,“我是他的……未婚妻。”事故过后无意之间引导自己堂弟把责任推到聂根“煞星”身上的不是他。

    聂根给两个小士兵上好了药,站起身,似乎对周围的目光一无所查。

    邵飞越则是盯着聂根看了几秒,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试探性地喊了句,“你是……聂队长?”

    桑音音:“?”

    众人:“???”

    大反派没说话,站起身,拉着邵飞越往远处走了十几米。

    两人交谈了一番,桑音音眼见着邵飞越的表情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惊喜,还对聂根鞠了好几个躬。

    片刻后,邵飞越眉飞色舞地招呼着两个已经完全懵了的小士兵,“李冰,陈也,走了。”

    李冰:“啊?”

    邵飞越说,“聂队长捐了车子和一些食物,还让了一些人支援我们的救援工作。”

    李冰:“!!!”

    桑音音也满眼惊讶,她远远看见几个彪形大汉叼着烟开着小卡车过来,风吹起遮雨布的一角,下面是一箱箱的泡面和矿泉水。

    还有一车装了两头活的野猪,膘肥体壮,一头少说几百斤。

    “卧槽,聂大哥好牛啊。”桑淮瞧见那野猪,忍不住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感叹。

    等邵飞越和陈牛他们都走了,聂根周围又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站在距离桑音音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先前那样直接走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眸光深远地望向那几辆渐渐远去的卡车。

    他脊背宽阔,阳光落在他身上,像照亮了一座孤独的深山。

    先前闹得最厉害的一个大婶终于忍不住了,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有吃的不捐给自己村里的人,给外人……那野猪还是我们陆家村山上的呢。”

    桑音音听到话,彻底无语住了。

    先不说现在刚过农忙,哪个人家里真的缺吃的?

    再说了……

    “为什么要捐给你呢?”

    桑音音条理清晰,一字一顿道,“你是参与救援了,是给国家做贡献了,还是他的家里人?你们不是嫌弃他是煞星么,给你们吃,你们敢要吗,不怕被克?”

    “哟哟哟,你倒是维护上了?”

    那个中年大婶不敢直接去怼聂根,她昨晚在陆承亦的棚子里也没看见两人订下了娃娃亲,一看桑音音开口,还以为她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搓捏的小傻子,满腔怒火顿时朝她喷涌而来:

    “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喜欢陆承亦吗?现在看到聂根有点家底,要换目标了吗?”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精彩。

    叶时茵咬着唇,看了眼陆承亦。

    赵三豹则表情古怪地看了眼自家老大,见他眉宇一沉,眼尾隐约有些泛红,心道不妙,老大该不是想要杀人吧?这可是白天!

    不对,这可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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