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今天怎么不拒绝？”
“你一点也不惊讶吗？”她不解：“我听说，我特别小，还没记事的时候，妈妈看到都被吓了好几天。”
虽然她觉得这些情绪很难出现在隋钦脸上。
隋钦不知为何想起当时看到林白榆脸上被划伤的画面，指腹轻轻抚过边缘，带起一阵疼痛。
隋钦喉结滚动两下。
她和隋钦在粥店外分开，临走前又把医生的叮嘱重复了一遍，出租车司机都等不耐烦了。
隋钦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但又不可能在林白榆的身上划一个口子出来，逐渐烦躁。
“来了来了。”林白榆回，“不能沾水！”
因为她并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受伤的，她以为，他打架的时候被那些人伤到的。
林白榆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前一次的受伤是手指，太过不经意，很难留下记忆。
他皱眉，这种事只能物理验证，等林白榆受伤。
她凑近：“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林白榆抓住他的手臂，“不要乱碰，刚缝针，小心崩开了，你也不能大笑大哭。”
她问得天真。
林白榆摇头：“这我怎么知道，不过它是慢慢愈合不见的，应该是我体质问题？就直接消失了？”
黄红英一把推开门，不耐烦地骂出声，朝着光亮的洗手间而来，“你大晚上是不是有——”
镜子里的少年眼底黢黑。
有些东西，亲眼所见才会发现联系。
林白榆的伤口，似乎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隋钦下意识伸手触上自己的脸。
隋钦蓦地松开，“知道疼。”
“天真。”
就像她的伤口，突然消失。
还欠了十七年。
因为你可能欠我。
林白榆弯了弯唇：“对啊。你不要告诉别人啊，我怕被抓去做研究，那会没命的。”
黄红英差点吓得跌倒在地。
她觉得自己和他，像是调换了位置。
当时在小吃街街尾，没有镜子，她只能凭借伤口出现那会儿的刺痛知道自己伤在哪。
也不知道隋钦今晚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和她分的很清，他接受了她的好意。
林白榆看他慢条斯理喝着粥，一口一口，动作随意却优雅，就连伤口，都为他增添了异样的魅力。
她分辨不出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的情绪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被紧紧抓住。
林白榆竟然无法反驳。
黄泽一家人早就躺下，压根就没管他吃没吃过，他摸黑进了院子里，接水洗漱。
林白榆奇怪地看他，“当然，我又不是没有知觉的人，要是没有痛感，那多好。”
从小到大，他身上出现过无数个莫名其妙的伤口。
“这种事，这么匪夷所思，你居然信了！”
像他这样的人，伤口算什么，不过是生活里的开胃小菜而已，大概老天爷就是这么想的。
但今天，替她承受，他心甘情愿。
隋钦缄默不语。
男生的手掌很大，力气也不小，把她纤细的手腕攥得很紧，像是要攥出什么来。
“因为你是隋钦啊。”林白榆说。
隋钦的手停在半空中，手腕处是林白榆传递过来的体温——她不知道，这个伤口是突然出现的。
林白榆问：“你怎么和我一样，都被伤了脸？”
安静的马路牙子边，林白榆被隋钦看得不自在。
隋钦顿了顿，继续搅动着勺子，“今天不想。”
也是在颧骨那儿。
“嗯……”林白榆小声：“我从小到大，受伤之后，就跟你见到的一样，伤口很快就会慢慢地消失，最后变成没受伤前的样子，完完整整地愈合。”
隋钦下颌紧压，缓缓开口：“林白榆，连老天爷都喜欢你。”
“不然你说在哪儿？”
“小姑娘你还走不走？”
“你妈妈胆小。”隋钦淡淡道。
有些事，光知道，还是要验证的。
“疼。”她小声。
林白榆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拽出来。
也懂一些无法解释的事碰撞到一起，应该是有联系的。
昏黄的路灯下，少年站在她面前，逆着光，面容被阴影遮挡住，薄唇微启。
窄小的卫生间里有一面镜子，他对着镜子撕下了纱布，蜈蚣一样的伤口趴在脸上。
“……”
而他，大概是被选中的悲惨物，只要承受她的痛苦即可。
就比如——
少年手插在兜里，小幅度颔首，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她看到洗漱池那里，隋钦脸上的伤口在明明暗暗的灯下，骇人不已。
“你这么放心？”他问。
“……”
隋钦回到南槐街已经是十一点。
独获秘密的隋钦隐藏了一个更大的还未得到证实的秘密，眯了眯眼，反手抓住她握住自己手臂的手。
他无视了刚才那个问题。
“我有什么？”他问。
“烦不烦啊！天天大晚上吵吵的！”
同一句话，又一次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就连受伤，也可以让别人代替。
怎么看，都和林白榆这会儿的话对上了。
但流出来的血是怎么也不可能消失的，所以这就成了她之前无法解释的证据。
就是，隋钦偶尔看自己的眼神，林白榆招架不住。
隋钦一直很聪明。
他们两个，像是相反的存在。
“你有想过，你的伤口去哪儿了么？”
“啊！”
林白榆还挺开心。
他比她以为得更早知道这个秘密。
“愈合？”
林白榆以为他是羡慕自己，毕竟，是个人应该都很想要自己这样的特异功能吧。
少年喉咙发涩：“是件好事。”
隋钦怎么会惊讶。
洗了个冷水澡后，隋钦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她拉着隋钦去吃晚饭，他现在脸部不能用力，所以喝粥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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