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还没好的烫伤已经留下了难看的疤痕。
才过耳后的黑发参差不齐, 失去了针织帽的压制，又被颜值撑起来后，像是某种特立独行的新潮流。
赤井秀一站在镜子前, 抽掉一根烟。
这是她还在身边的时候买的，二十支装，到现在, 除掉嘴里含的这一支, 只剩下两支。
克莉丝汀不喜欢烟味。
他也不是会被什么烟瘾之类控制的人，于是只会在连续出了很久任务后，抽一根用来提神。
这对赤井秀一而言, 并不是迁就, 只是不喜欢她在自己面前皱眉。
……
香烟燃到尽头，被他扔进垃圾桶里，剩下两支从烟盒里被推出来，片刻后，又塞了回去。
赤井秀一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间透出难以掩盖的疲惫, 但脑海里每一根神经都清醒地叫嚣着, 香烟也没办法麻痹。
他洗了把脸, 穿上外套，带上吉他包, 从住了一夜的情趣旅馆离开。
路过药店, 买安眠药, 路过便利店，买烟, 朝着FBI居住的酒店而去。
赤井秀一记得每一个人的房间号。
而除了FBI内部, 没人具体知道谁住在哪间房, 这间酒店也只有对接的日本公安清楚，对于其他普通人而言，这些房间住的人都只是来东京的游客。
更何况，本身作为FBI的搜查官，所有人都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也没有人会防备一个已经死掉的人。
所以，赤井秀一的行动很顺利。
他打晕了清洁工，戴上清洁工的口罩和帽子，佝偻着背降低身高的影响，用假发厚厚的刘海遮掉眼睛，推着清洁车，进了FBI此行的负责人罗伯特的房间。
没过多久，罗伯特回来了。
几分钟后，赤井秀一伪装成的清洁工，就推着清洁车离开。
在FBI，工作之外，没人会去打扰别人的生活，罗伯特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只需要每日和日本公安对接、参加例行会议。
对接时间赤井秀一并不清楚，但绝不会是已经停止工作的半夜，例行会议则是在每日早晨，所以罗伯特失踪被发现的时间，应该就是被打昏、又被扒了工作服的清洁工醒来的时间。
至少还有三小时。足够他带着清洁车工具箱里的罗伯特彻底离开FBI的视线。
至于之后，FBI行动总负责人在日本失踪会造成什么影响，和他这个已经死掉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
赤井秀一找了间废弃工厂，用了一下值班室。
罗伯特醒来的时候，身上衣服全被扒掉，只留下贴身的，身体则被捆在椅子上，空气里散着极重的烟味。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垂下的视线里，月光从窗外落入，将窗前的人勾出影子印在地面上。
罗伯特下意识抬了头，看见那个站在窗边的人，瞳孔瞬间因惊恐而狠狠缩紧。
赤井秀一起身，鞋底压过脚边的一地烟头，发出细微的响动，朝对方走了过去，指间夹着的香烟在空气里拖拽出一条长长的白烟。
他语气平静而直白地问道。
“在我死前，你告诉我，「她会为人类基因进步的实验奉献生命」，这个实验，是什么？”
罗伯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满脸不敢置信地说道，“明明已经向日本公安确认了，你应该尸骨无存沉进海底了才对……”
那双墨绿色瞳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越是平静、越是露出理智的模样，就越叫人害怕。
罗伯特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但身体被绳子捆紧，贴在椅子上一点空隙没留下，倒是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赤井秀一静静盯了他几秒，片刻后，手里的香烟燃烧着，按上对方的脸，伴随着惨叫声，他熄灭了只燃到一半的香烟，将其扔在地上。
“我的刑讯技巧和反刑讯技巧，和你学的一样。”
赤井秀一再次点燃了一根烟，打火机的火光将他背光的面部照亮，在冷色调的墨绿瞳孔中跃动。
他用冷漠而嘲讽的语调，维持着冷静的假象，继续说道，“罗伯特，是尝试一遍FBI的刑讯再死掉，还是痛快地得到一颗子弹，全看你自己的选择。”
……
半个多小时后，带着狰狞疤痕的手握着一把手/枪，抵在罗伯特的太阳穴，按照约定送了他一颗子弹。
赤井秀一用纸巾仔细擦掉了手上沾上的血渍，转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随后乘车离开。
日本公安与FBI交易的内容，是一份实验记录，实验体名叫黑泽遥，是近三年前，由公安的卧底从组织带回的。
黑泽遥和克莉丝汀的长相一模一样，因此在他提交证人保护计划所需资料时，FBI就盯上了克莉丝汀。
所以，当时对他说「克莉丝汀·温亚德这种在组织中长大的人，她的本能就是会驱使她去犯罪」这种话，就只是在试探他而已。
因为他对克莉丝汀的态度，所以为了不出意外，干脆连他一起放弃了。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知道他申请了证人保护计划，也知道他作为卧底带走了那份实验材料，克莉丝汀就此猜到了一切，于是决定代替他去死。
……
赤井秀一闭了闭眼睛，吃掉一粒安眠药，合衣在车上睡了一觉。
接下来他还有事情要做，必须保证精神的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