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合一)(2 / 2)

私藏玫瑰 芒厘 5109 字 2022-07-11

这样不行,可是,什么样才是行的?什么样,才是正确的?

在感情这条路上,很难有完全正确的答案。他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尝试着去解出正确答案。

既然宁特助这么说了,那或许他现在所解出的还是错误答案吧?但是,他也确实是,尚解不出来第二个答案。

陈寄白拧眉交代:“不必和宋时滢有过多接触,该给的谢礼,给得差不多了。她如果再来找你做什么,必须先问下我再做决定。”

宁特助连忙道:“好的,我明白了。”

宋小姐之前与陈总的接触是不多的,是最近才多起来。也不知为什么,只要是她提出的请求,陈总都尽力地去给。

但一段时间过去,看来,陈总的“好心”已经竭尽。

要不怎么说得适可而止呢?一次性消耗光某些情分,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陈寄白回到北城后,情绪并没有好上几分,仍是心神不宁。

几天时间过去,一点都没有好转,反而忧思加重。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也并不是一个正常现象。

可是他找不出症结,只觉困扰不已。

这期间他有不停尝试着给她发消息,但是事实是他一直乖乖地躺在她的黑名单中,没能得到赦免。

江千宁虽在剧组拍戏,但是热度并没有降下。

剧组的定妆照在微博放出后,她更是直接飙上热搜第一。

第二是应之序,第三则是他们二人合体。

一组照片,霸占了多个热搜,热度还居高不下。

关键是,很快,应之序和江千宁的CP粉就占领了高地,将热搜第三推上第一,江千宁的个人热搜退至第二。

他们还给起了个很接地气的CP名——赢钱CP。

宁特助分外贴心地将整理好的新闻呈上,成功地看见他家boss看着照片折起眉心。

真的不怪这么多CP粉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实在是定妆照拍得太好了,两人间的氛围好到不得了,CP感强烈到几乎要溢出屏幕。

有一张照片是女主走在前面,回头望男主,含情脉脉。

有一张是男主低吻女主发间,她微微垂眸,唇角含笑,整张照片的温柔溢出屏幕。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最后一张。

男主亲吻女主,女主错开脸,他的吻正好落在她的唇角。交错的距离感与生涩的暧昧感交织勾缠着,叫气氛瞬间升腾至火热,已然到了一种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尖叫的地步。

这些照片都不是真正的亲密戏,但却胜过所有真正的亲密戏。

若有若无的感觉,最是撩人。

整个网上都沸腾了。

这两个主角涨粉无数,唯粉转CP粉、路人转CP粉的更是数不胜数。氛围感叫人拍案叫绝,两人之间的CP感更是不必多说。

剧方似乎看到了未来更加耀眼的曙光,主演的团队更是高兴于这次所做的选择之正确。这是一场共赢的局面。

——如果能够忽略陈寄白那黑漆漆的脸色的话。

宁特助默不作声地低头看鞋尖。

陈寄白狠拧一下眉。

宁特助甚至都不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就是,在知道消息时按照他惯常的交代拿来给他看。他设想过陈总看到后的场面应该不会愉快到哪去,但是没想过,竟然可以如此之恐怖。

这程度,好像比之前更加严重了。

从前,是没有这么吓人的。

陈寄白问他:“江家没叫人撤?”

“江家那边很少插手江小姐在娱乐圈的事情,您知道的。而且这次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坏事、不会伤害到江小姐,江家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没说的是,说不定江家还乐见其成呢。

毕竟陈总和江小姐刚闹了不开心,现在出现个新的人来转移江小姐的注意力、哄江小姐开心,江家怎么会不愿意呢?

——但这话他并不敢说。只要一提,那明天他就算不用脚、用手爬进公司,也要因为左手/右手先进公司而被开除。

不过,有些事又何需他去说?陈总自己稍微一想就能明白的。

是以,宁特助连个头都不敢抬,不敢去看陈寄白的脸色。

此刻,他猜测,应该是乌云密布的。

半晌过后,陈寄白将手中的文件丢在桌上,“出去吧。”

宁特助是该出去的,但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陈总已经别扭得很明显了,情绪的变化这么突兀,任谁都看得出来不对劲——除了他自己。

想了又想,宁特助还是多了一句嘴:“陈总,您要是真的想,您就动手去撤。江家不撤,我们可以自己撤。”

至于为什么想,他并没有再过多地点明。

但是聪明人说到这里就已然足够。

他到底还是不好说得太细。

陈寄白没有动静。

宁特助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出去了。

他大抵是看明白这形势了,但陈总好像并没有看明白。

他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陈寄白吩咐撤热度的指令。

不过想想也是,江小姐的家人都没有意见,陈总他站在什么立场上去吩咐撤热度?他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去做这个事。

就只能,自己待在办公室里难过一下、生气一下。

宁特助总觉得,这还只是个开始,陈总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寄白将网上流传得火热的照片又看了一遍,视线多次停留在应之序和她亲密接触的位置,越发沉寂。

他只知道一个事实——他很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照片,很不愿意应之序对她的触碰。

可是,就如宁特助所说,江家人是没有意见的。陈寄白不信,他们怎么会没有意见?

他给江斯年打了个电话。

江斯年虽然看他不爽,但是电话还是会接一下的。

就是吧,态度也别想他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江斯年一接通电话就问:“干嘛?”

陈寄白丝毫不在意他的语气,只问自己想问的问题:“微博热搜,你有看见吗?”

现在这个时代,微博热搜瞬息万变。未免自己遗漏什么最新消息,江斯年很细心地登上再看了一眼。见还是之前的热搜,他没好气道:“看到了啊,干嘛?”

“你……不生气?”

生气?

江斯年微愣。

啊对,生气。

是有点儿吧?

有那么点儿自家的花被别人端走的危机和微恼,但是谈不上特别生气。

以前小溏心还小的时候,他和江斯言很重视这方面的问题,严防死守的不叫外人有一丝沾染到小溏心的机会——当然,他也没想到最后小溏心是想吃他们俩根本没防备住的窝边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都二十五岁了,一是到了一个适合恋爱的年纪,二是他们也希望她可以通过一段新的恋情而走出之前的阴霾,调整心情、恢复状态。

所以他和家里人看见后,都没有插手的意思,而且还好奇,这回是不是真的?

他们反正是乐见其成的。

乍然接到这通电话,江斯年有点懵,他抓了下头发,有些烦躁:“也没有吧,她这么大了,又不是早恋,我们生什么气?谈个恋爱也好。”

——只要她开心就好。

江斯年想过,如果她能开心,他们甚至都愿意给她包养十个八个小奶狗。

没错,就是这么没有原则没有下限地宠溺。

陈寄白还真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复。

他默了又默,半晌找不回声音。

江斯年稍一转悠,便猜透了什么。他嗤笑一声道:“我们都没生气,你可别告诉我你生气了。不是,陈寄白,你别入戏太深啊,你别真把自己当成她哥啊。”

“再说了,她两个亲哥都表示,一点也不生气。”他接着补充,笑眯眯地说:“别说谈恋爱了,她现在脚踏三条船都没问题,她养不起我来养。反正,只要她开心。”

陈寄白:“?”

他陷入了更加怀疑人生的沉默。

他的骨子里有细胞在叫嚣——他不同意。

他一点也不认可江斯年说的话。

这话放纵得简直堪称荒唐。他不认同,也无法认同。

陈寄白怀疑道:“你认真的吗?”

“我没事跟你开什么玩笑?”

陈寄白这边失声。

江斯年轻哼着说:“反正我是她亲哥,我就是这么个想法。你说我不靠谱也行,那我跟你讲了的,江斯言也是这么想。”

讲完话,江斯年就挂断了电话。

只留陈寄白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怔。

——她的哥哥们,都是这么个想法。

他一直把自己当做她的哥哥,可是他现在,并不是这样的想法。

他只知道,他看到热搜的时候很不情愿,根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原以为这是兄长对妹妹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作祟,可一和江斯年沟通才知道,原来他们并非如此,只有他一个人如此。

江千宁要是带着个男人上门和他们说要结婚,那他们才会警惕。但只是谈恋爱,只要对方不会伤害她、家世清白即可,他们不会干涉太多。

而他和他们……显然不同。

即使是搞暧昧,他都觉得不妥,很想去制止,更何况是谈恋爱。

这样的区别叫陈寄白第一次觉出了危险的感觉。

这样的事情发展,显然是有哪里不对的。

他取了瓶酒,坐在窗边一边喝一边细思整件事情。

他真就,只把自己当成她哥么?

陈寄白有生之年第一次对自己发出这样的质疑。

这就像是,推翻以往二十五年既定的一个事实,重新对一切进行定义。

简直荒唐离谱到了极点。

他捏紧了手中的酒杯,几乎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然而这种事情有时候靠自己去想,是想不明白的。

他一通电话直接打给陶子越,喊他过来喝酒。

陈寄白私藏的酒,都是上等的好酒,市面上出钱都买不到。陶子越他们惦记好久了,陈寄白一声令下,他立马窜起来:“哪儿?给个地址,我马上到!”

他到的时候,陈寄白已经喝光了一瓶,又拿出来几瓶酒,看样子,今晚是打算不醉不归了。

陶子越往沙发上一瘫:“咋了三哥,搁这一醉解千愁呢?”

陈寄白撩起眼皮扫他一眼:“我看起来,很愁吗?”

“不愁吗?”陶子越很惊讶地反问。

陈寄白:“……”

他细想了下,陶子越好像有个表妹。

于是,他旁敲侧击地委婉问道:“你表妹好像也挺大的了,她……是不是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有男朋友吗?”

“我表妹?”陶子越惊讶了下,没想到陈寄白会突然提起她来,不过他还真是不大清楚,挠挠头说:“我不知道啊,好久没联系了,上次联系还是……两个月前?”

陈寄白不动声色地问:“那是你妹妹,你都不操心一下?”

“害,都那么大的人了,要我操什么心。”陶子越不以为意,自己倒酒喝。他现在满眼都是这好酒,也没去细想——陈寄白平白无故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陈寄白端着酒杯的手却是就这么顿在半路。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么个情况?

合着,他是真的不正常?

“那你觉得,面对什么关系的人,你才会在她谈恋爱的时候很不爽?”他又问道。

陶子越朗笑了下:“还能有谁,我女朋友呗。给我戴绿帽子我可不得不爽?”

已经步入到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么?

陈寄白陷入沉思。

或许,他真的忽略太多了。

也真的误解太多了。

他的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膝盖,明显是在思考什么大事。

陶子越随口问:“咋了,你哪个表妹谈恋爱了?”

“你不认识。”他三两句敷衍过去,示意他喝酒。

陶子越喝得挺开心,陈寄白却是半点喝不下去。他是真的很迷茫,也很不知所措。

“你对你妹妹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继续问陶子越。

“关心啊。要是有什么大事我肯定关心啊,不过谈恋爱这种小事——她换男朋友换的很频繁,有时候都来不及告诉我就又换了一个,所以刚开始我还会好奇一下,但后来我问都懒得问了。”陶子越浑不在意道,“等回头结婚了再说吧,她这些男朋友我都懒得去一个个认识。”

陈寄白喝了口酒,很像是在喝闷酒。

陶子越见状,狐疑地看他:“你咋了?今天很不对劲啊。”

陈寄白含糊道:“没,就是好奇,妹妹和别人在一起,其他人家的哥哥会不会吃醋。”

“不会啊,这有什么好吃醋的。顶多就是多关心点,别叫人骗了,也别叫人欺负了。她要是被人欺负了,我第一个抡起拳头去揍人。不过嘛,要是几年前,她刚出社会的时候那我肯定是不放心的,现在就还好了。”

陈寄白:“……”

他举杯跟陶子越碰了下,“说得没错,来,喝酒。”

陈寄白并非嗜酒之人,那一晚上,却是跟陶子越喝了个烂醉。

他酒品很好,喝醉之后也不会做什么,就是完全地失去了意识。

——他鲜少如此。

似乎有什么困顿至极的问题在困扰着他,久久萦绕在他心口,使他深陷迷雾之中,走不出来,寻不着一片清明。

酒醒之后,头疼不已。陶子越还睡得迷糊,陈寄白却是清醒了,他没有动作,就那么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有太多事情需要他思考了,它们逻辑不通地碰撞在一起,像无数根丝线缠绕着,理不清,揪不顺,叫人凭空烦躁,却又不得疏解。

陈寄白的心情转向沉重,他在重新思考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他质问自己,他真的就仅仅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吗?

如果只是妹妹,那为什么江斯言和江斯年都不介意的事情,他会这样介意?!

他们说的没错,她已经长大了、成年了,步入社会好几年,谈个恋爱无可厚非,可是他却是一点都不这么觉得。他很抗拒她的恋情,很排斥她的绯闻。从她传出绯闻开始,到宁特助去查清绯闻不实为止,他才能安心。原以为这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直到这时才发现这根本不正常。

这样的不正常使他毛骨悚然,使他自灵魂深处而发出颤抖,整个人都陷入无尽的茫然和恐慌之中。——那是一种,情感失去他掌控的茫然与恐慌。

细细地探究与挖掘下去,得到的结果显而易见,可结果之上却又掩耳盗铃地遮了层薄雾。

那层薄雾薄到几乎可以无视,因为根本不掩盖结果——除非自欺欺人。

而他现在,就是那个自欺欺人的人。

他咬紧牙,手握成拳,颤抖经久未歇。

陈寄白闭了闭眼,有些绝望。

他知道。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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