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刚说完，身后的文楚楚弱弱开口：“我来吧。”
开始了。
056心情大好，听旁白沉沉响起。
一路上，三人大致交换了个人信息，发现都是在校大学生。
要说不怂当然是假的，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一辈子当一只喊六六六的小菜鸡。
然而命运使然，身为在场唯一的老手，他总不能缩在两个女孩子背后。
想想那时的景象，它不由生出恶趣味的期待。
楼房年岁已久，铁门生出斑驳锈迹，在一人高的位置安有猫眼。
［小孔昏黑，被夕阳映出模糊血色。男人毫无防备，探出视线的刹那，赫然见到一张毫无血色、五官扭曲的鬼脸！］
三人所处的地方，正是百家街。
徐清川默默握拳。
加油，坚强，他可以！
白霜行语气如常，坦然自若，说到这里，露出略显困惑的神色。
“不过恐怖片的受众不是小孩，观众基本能理解情节。奇怪，那究竟是谁需要旁白来解释，否则就看不懂电影？尊敬的制片人吗？”
来了。
很快，就将迎来整场电影的第一个惊吓点！
他们两人如临大敌，门前的白霜行却神色坦然，低眉扬起嘴角：“有没有套路，试试就知道了。”
“要、要不还是我来吧。”
徐清川赶忙劝道：“恐怖片里那么多套路，屋子里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如果是偷窥的人倒还好，就怕……”
那并不是猫眼。
准确来说，防盗猫眼已经被人取下，只留一个黑洞洞的圆孔。他们站在屋外，透过小孔，能看见屋子里的景象。
旁白哪曾设想过这样的发展，显而易见地呆呆停住。
很快，抑扬顿挫的声音再度响起。
它转移话题了。
他正要迈步，意料之外地，居然有人抢先一步。
他们都隐隐察觉了危险，视线不可及的暗处，056号系统迫不及待，心中默念接下来的旁白。
在预设的剧情里，主角团来到444号楼，敲门没得到回应，于是看向墙上黑漆漆的小洞。
444号。
这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与恐怖片相得益彰。楼房共有四层，外观是平平无奇的老式居民楼，门窗紧闭，看不见内里情形。
百家街很长，在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人终于来到目的地。
系统：？？？
端端正正，好似两个响亮的巴掌，又像毫不掩饰的嘲笑。
四周静了一秒。
良久，056发出语气不善的冰冷机械音：【请挑战者们推进主线剧情。】
他拗不过系统，只能就此放弃，冷不丁地，听见身边有人道：“不取消也挺好的。”
与此同时，铁门外。
经过几秒钟的思想斗争，徐清川决定上前查探。
［这是怎样的恐惧！几近窒息，胸腔狂震，他猛一哆嗦，心神大乱，跌坐在地，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尖叫！］
白霜行俯身，垂头。
同一时刻，她不紧不慢拿出手机，在相册搜索框打出两个字。
［门内，他缓缓低头。］
“这种圆孔……太令人不适了。”
文楚楚十分警惕：“恐怖片里，洞孔是偷窥狂的最爱。”
056：……
身为主导一切的制片人，它隐约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还是很恶劣的那种。
哇塞。
文楚楚悄悄望向白霜行。
白霜行脚步轻盈，避开脏污的泥水，不让它弄脏鞋袜。
也许是被白霜行怼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旁白都没出现过。
此时此刻突然冒出，显然是在给他们的提示。
险恶如斯！！！
徐清川：……？
文楚楚：……？
就怕当她低头，从里面突然探出一把刀，或是一只满身是血的怪物。
恐怖片定律之一，永远不要看门缝、床底和小洞。
白霜行没说话，目光落在铁门上。
他看过论坛和新闻，知道白夜里的系统对人类怀有很深敌意，这次遭到拒绝，完全在意料之中。
但凡看过恐怖片的，谁没被小洞里突然出现的妖魔鬼怪吓一跳啊。
徐清川看向白霜行。
原来门后的男人偷窥成性，与他们仅有一墙之隔，透过洞口，一直在默默窥伺门外的动静！
洞口狭小，四下静谧，就在他们放松警惕时，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出现，停在洞口另一头——
她挺直后背，努力表现出可靠的模样。
虽然脸色白得像纸，指尖打着哆嗦。
……等等。
徐清川深以为然。
一刹那的茫然里，它看清了白霜行飞快打出的那两个字。
徐清川皱眉：“它的意思是，让我们看向小孔里面。”
它脾气躁，急冲冲就要反驳，又听白霜行礼貌笑笑：“如果这段话冒犯到谁，还请见谅。毕竟，进行必要的讨论，是为了让我们拍出更优质的电影。”
空气里夹杂着油烟与腐臭味道，地面的条条沟壑里，满是深黑色不明液体。
文楚楚有些紧张：“屋子里没人？”
［一个圆孔。］
当她发觉这一点的同时，旁白蓦然响起。
［你们是百里大师挑选的关门弟子，住在这里的人应该知道你们会来，但为什么敲门无人应答？或许，它能给你们答案。］
不怪她胆小，这栋房子实在阴森。整条街上那么多居民楼，唯独靠近它，才有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往头皮上涌。
然后停顿一秒——
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把手机屏幕伸向洞口。
白霜行她，应该是在阴阳怪气地讽刺系统“不太聪明”“看不懂电影”“智商只能看幼儿动画片”，对吧？
“‘随时播报进程’，这种频繁的旁白能为观众答疑解惑，梳理剧情。”
她眨眨眼睛：“在我的印象里，很多儿童动画片都会这么做——毕竟观众是小孩子，不太聪明，看不懂。”
她在A大学习美术，徐清川是小她一届的学弟，就读于软件工程系。
文楚楚身板小小一个，居然在警校念书。
徐清川推了推一楼的铁质大门，没推动：“门锁了。”
他又尝试敲门，同样没反应。
是白霜行。
他觉得这玩意鸡肋又烦人，奈何不敢跟系统叫板，只能试探性道：“请问，旁白可以取消吗？”
她上前一步。
“既然这场白夜的形式是恐怖片，那电影里原有的剧情套路，会不会在这里出现？”
文楚楚也意识到几分猫腻：“当我们看向洞口……不会突然出事吧？”
文楚楚点头。
徐清川也是第一次见到系统吃瘪，只觉心情莫名舒畅。人一高兴，做事的劲头也就生了出来：“走，去444号。”
偷窥永远是惊悚故事中不可或缺的元素，见到这个黑幽幽的洞口，他下意识觉得不妙。
【抱歉。】
056语气不变，透出顽劣笑意：【旁白的存在，是为了让各位拍出更优质的电影，也能让观众们更好地理解剧情，无法取消。】
两边伫立的房屋普遍不高，参差不齐宛如鱼鳞。
墙壁上要么是灰黑的霉斑，要么生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置身其中，心底蔓延的压抑感疯狂如蔓草。
徐清川：……
他大受震撼。
文楚楚：……
她懂了，又好像没懂。
徐清川没想到她会出声，听文楚楚继续道：“我在学校里练过，反应速度比你们快些。”
——“鬼图”。
她胆子不大，在白夜里时刻紧绷神经，刚才旁白响起，把她吓得不轻。
有理有据阴阳怪气，还能令对方无法反驳，这算不算是……让系统吃了哑巴亏？
［门外，她缓缓低头。］
果然。
徐清川叹了口气。
这种出其不意的吓人伎俩虽然老套，但胜在效果奇佳，轻则令人猛一哆嗦，重则叫人心神大乱、当场跌坐在地。
房门之中，身为偷窥狂的反派角色撕心裂肺：“啊——！”
这女人……当房子里的男人死死盯着门外时，她把一张女鬼的图片飞快伸向了洞口！
这条街道幽深窄小，一眼望不到尽头，看房屋风格，像极十年前的城乡结合处。
房门之外，三名本该受到惊吓的挑战者静默站立，身边无事发生，只有一缕秋风缓慢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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