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节课风平浪静。
平静让班上的气氛缓和过来, 仿佛黑暗过去黎明到来，逐渐熟悉的环境让他们回归从前的模式。
听到后面传来的充满恶意的嬉闹声，赢月的手不自觉用力, 手心里的笔杆被她握得死死的，夹住笔头的手指最里面呈现用力过度的白色。即使没有对那个女孩子的好感, 只是这种事情本身就已经够讨厌了。尤其是对有过相似经历的她而言。
但是, 不行。
她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做。没摸清楚的风险和其他考生的观望都让她只能先等着, 虽然这也是她一贯的策略, 但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啊，果然，校园暴力最讨厌了！
回头干脆打爆那几个狗东西的头吧。
作业本上一撇一捺尽是杀气。
【科罗学园校规校纪第17条：请在作业本发下后12小时内完成作业，如果在3小时内发现作业本泛出血迹或者6小时内发现作业本纸张有大量脱落的发丝皮屑请在太阳落山前到达教学楼2楼的综合大办公室找当科老师调换。】
不是很想体验不写作业后果的赢月奋笔疾书，好在鉴定技能给答案的速度飞快，照抄答案还是勉强能忍受的。但可能是她的表情过于不爽，让同桌误会她还是在纠结被众人欺负的女生的事。
同桌想了又想，面露纠结,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不要同情她啦, 她就是个女表子，这是她应得的。”
本来赢月的心情是复杂的。
这句话怎么听都是槽点，充满了对女性的恶意，很大可能就是用捕风捉影的谣言当作伤人的武器。可就算是真的，这也是那个女生自己的事情, 制裁她的是法律, 而不是心安理得的校园暴力。
如果同桌的末尾没加上24号的话。
24号，是的, 她在副本里, 这是副本。赢月心内叹口气, 硬下心试图想办法从同桌嘴里翘情报。她也不是傻的，过去了快一个上午，同桌的表现太明显了，只能说魅力值的作用实在大。
“为什么这么说？”
似乎是从赢月的动摇里看到某种曙光，同桌立刻激动了。可还没等她激动完，她又听到赢月慢吞吞的补充。
“我看她身体很不好的样子，真可怜。”
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怜惜。从天堂到地狱，不外如是，这一下点爆了同桌的怒火。
“她活该的，谁让她妈妈对不起谢叔叔，谢叔叔对那个贱女人这么好，花了那么多钱买她回来，结果那个女人居然不检点的给谢叔叔戴绿帽子。我就知道，那个女人说英语说得那么好，肯定和老外有一腿。谢叔叔人好，没把她摔死，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女表子的女儿也是个女表子。”
同桌还想继续骂，抬头却看到赢月面无表情的脸。她也意识到情绪上头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未免太不好看，哪个女孩不想在别人眼里单纯又善良呢。她自觉失言，满脸的尴尬，转头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又变得苍白，白的就像煅烧后的陶土制成的粗陶。
赢月知道她状态不对，却不太想安慰她。实在是刚才的话里犯罪气息太浓，完全是听了就想报警的程度。她有点想看看时间，看看到底是哪个年代。
老实说，赢月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好人，穿越前就不是，穿越后到了高塔也算背了不少人命，她不会歧视坏人，但她始终觉得人可以卑鄙，却不能毫无底线，起码不能low到下流。
刚才同桌话里的要素过多，再加上整个班甚至是整个学校的习以为常，赢月有种糟糕的预感。
怕不是整个学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让赢月想起了穿越前看过的因果报应的鬼怪故事。而在这样的故事里，一般的主角都是受尽苦楚但得到机缘的小可怜。
而和赢月一起参加考试的考生虽然没有这么想，却也都把银发银瞳的少女当作突破口。
“怎么办，她没有去的意思。”
随着放学铃声的打响，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不断起身涌向门口，双开扇的前门大开，两个两个结成一对跨过门槛。除赢月外的6个考生，一个因为回答问题死去，剩下三女两男。三个女生中的两人是一对关系好的像一个人的闺蜜，剩下一个觉得自己被孤立，刚好和其中一个男生，也是最开始在团队里发言的男生认识，干脆直接跑到他身边。
没想到那个男生竟然面露不解：“什么意思？”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她面前整这出未免太没有意思。女生冷冷勾唇，准确说他们俩也不算认识，只是在江家的宴会上见过。宴会上的达成的关系是塑料，起码也比陌生人好。她以为他会明智的选择她而不是另一个男生当盟友。
“你跟我装什么傻，郑楚，别人不知道我还能——”女生的话音戛然而止。
另一个男生和郑楚走在一块，而原本在后面的闺蜜两人组也发现前面有事情发生，说话的女生身上发生异常的时候，刚好和两个男生汇合。于是，除了不在现场和同桌顺着人流去食堂的赢月，剩下的四个人都亲眼看着说话的女生和之前死去的男生一样，身上布满裂痕，而后裂痕不断加深，最后碎成灰色的粉末。
四个人都睁大眼睛愣在原地。半晌后，闺蜜二人组中的一人才小声喘过气能够呼吸，她两只冰凉的手握紧，声音低哑问：“她是怎么出事的？”
郑楚看了她一眼，虽然他曾说过消息要用消息来换，但这次他也没有隐瞒：“应该是号码。”
“你们应该也记得，之前那个怪物提问的时候喊得都是号码。”
“号码？”另一个男生有些疑惑。
闺蜜二人组的另一个女生羡慕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活到现在，运气是真的好。
“桌子的右手边靠上的位置，贴着的数字就是号码，或者那个怪物提问的号码。说起来，”女生说着说着有点疑惑，“你都不知道号码怎么知道被提问的是你？”
男生也很疑惑：“有提问到我吗？”
两人面面相觑。
闺蜜两人和郑楚：……
郑楚率先打断了尴尬的沉默：“我们先走吧，万一有离开的时间的要求就不好了，现在最保险的就是和其他【人】做同样的事。”
剩下的三个瞬间打了个机灵，一起加快步伐。
“还有就是出门的时候我们最好两个人一起走。”
几人都是若有所思。
来到走廊的时候，郑楚闭口不言，只是又加快了速度，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走路的时候郑楚忽然想起放学时候成对的学生和他们几人课间出来谈话时候的情景，以及赢月那双始终没有跨过门槛的脚。
那些画面清晰的过分。
当时出门的是三男两女，没有达成成对成对的规则，为什么没事呢？
是实际上没有这个要求还是……郑楚想到了副本开始时候提示的99人，其他人当时也有出门？刚好算结成了队？
那要是他按照要求做，却有其他考生没发现这个要求……郑楚呼吸一窒。他微微低头，发现手抖得过分。
【科罗学园校规校纪第3条：上午8点到下午17点为学习时间，如在限制时外见到教学楼请不要进入；中午12点到13点下午17点到18点为用餐时间，如在限制时间外见到食堂，请不要进入；晚上22点以后到太阳升起前为宵禁时间，如在限制时间外见到宿舍楼请不要进入】
【科罗学园校规校纪第2条：校园门口的雕像是存在的存在的存在的，如有人向你传达不实信息，请立刻向老师校长报告。】
赢月看到第3条规则的时候还在庆幸及时写了作业，不然真出了什么问题估计也找不到教学楼，结果顺着教学楼门口的路转弯到主干道就看到第2条。
雕像？雕像在哪？
赢月看着空空如也的校门口，脸上的笑僵硬了。只能说幸好她考虑到走廊的人数保持双数规则拖着同桌一起走。
同桌以为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正开心的和赢月聊八卦，忽然听到赢月的感叹：“我们校门口的雕像真漂亮。”
“是啊，赞美时间。”同桌赞同的点点头。
赢月：？
雕像和时间有什么联系？赢月也不再细问暴露自己的无知，“你回头能把雕像画给我看吗？”
“那个那个……我画画不是太好。”对上赢月的视线，她害羞的摆摆手。
“没关系，我喜欢看你画。”赢月本意只是想让同桌把图画出来，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她要的是雕像的大致模样和特征信息。画得好的也不会给她画。她顺口鼓励了一句，但这话一说出口，当时没觉得有什么，赢月瞅着同桌越发兴奋的小脸突然发现哪里不对。
她发现，她好像有那么点渣男的天赋在身上。
天可怜见的，她可真没想过用这种方法，就算同桌估计也不是个好东西，还和她不同物种，这种手段也太渣了（指指点点）。骗男人无所谓了，但骗女人……
赢月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什么，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可是这是个坏女人诶。
可是她一开始想弄死你诶。
可是她都不是人诶。
可是她真的很好用诶。
赢月：……
做个好女人，有时候就是会经历很多的诱惑。
好在，她不是个好女人。
赢月还在和自己的道德和良知做斗争，却不知道已经追过来的郑楚下定了某个决心。
他不再想着从赢月那里撬出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