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挽没注意到顾蕴过来, 她仍旧在跟虞清嵘说话，
“恭喜啊，你能够有自己的幸福, 我真替你开心。”
言挽练完车出来就看到他在外面等她了。
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一身黑西装, 眉目俊朗, 风采斐然。不过他可能最近没怎么休息好, 眼底看起来一片青黑，看起来有些疲惫。
他其实也没来多久，两人刚说上两句话。
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子最后笑着自己, 恭喜自己, 虞清嵘觉得何其讽刺, 何其刺眼。
他语气都跟着有些不太好, 问道：“我结婚了，你就这么高兴吗？”
言挽奇怪：“你结婚我不恭喜你那我祝你什么？”说着她眼底露出笑。
虞清荣狠狠地盯着言挽眼底的笑, 眼里似乎有火焰在烧。她总是这样, 无视他的心意。
他压抑着怒气, 道：“言挽，我对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清楚吗？这么多年了。”
“言挽不喜欢你难道你不清楚吗？”顾蕴大步走了过来，冷笑着把言挽拉到了身后，一双沉黑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
虞清嵘没想到顾蕴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这辈子面对面说过话的次数只有两次, 但虞清嵘却见过顾蕴的次数, 却用十个手指也数不完。
他抢走了他喜欢的女孩。
曾经的顾蕴高高在上, 傲慢无比, 现在的他, 却落魄得狗见狗嫌。
虞清嵘现在瞧不起顾蕴，仿佛当初的顾蕴瞧不上他那般，眼神轻蔑，姿态傲慢：“哟，这不是顾蕴吗？我在跟言挽说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插嘴？”
他嘴角带着讥诮。
学的是顾蕴当初说话的的腔调，那时候的顾蕴春风得意，性格也远没有现在内敛，嘲起对言挽不死心苦苦纠缠的虞清嵘，也是毫不客气。
如今位置颠倒，顾蕴反而成了被嘲那个。可惜他就跟东施效颦差不多，学了个南辕北辙。
顾蕴平平静静的，目光也凉，问他：“你说话都不会用你自己的方式说吗？”
顾蕴的表情很凉，看着虞清嵘的表情，大概跟看弱智相差无几。
虞清嵘很讨厌顾蕴用一种瞧不起自己的眼神看着自己。当初就算了，毕竟顾家方方面面比虞家好。可现在呢，她凭什么还是用这种眼光看他。
虞清嵘讥诮地看着他，问道：“顾蕴，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你还觉得你还是你以前的你吗。”
别说当初，就算是现在，顾蕴仍旧是不用正眼瞧他。
“这关你屁事。”
“你……”虞清嵘被顾蕴的态度气到了，指着他就口不择言道：“顾蕴你还觉得你是当初的你吗？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废物……”
“清嵘哥。”言挽听到这话，语气有些不快，在他的印象里，虞清嵘一向是温和有礼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跟别人如此针锋相对。
虽然知道他应该是挺生气的，但她对于他指责顾蕴还是不太愉快，道：“家里出事非顾蕴所愿，他也不是不是什么失败者，他的公司是因为为了帮家里还债才卖掉的，清嵘哥你不应该这么说。”
无论是不是真的瞧得起如今的顾蕴，言挽觉得，他都不应该这么说。这是修养问题。
曾经的虞清嵘为了在言挽面前刷好感，极力他的温文尔雅以及良好涵养，现在他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婚礼也快办了，自然是跟言挽不可能有机会。
他那些维持的修养，自然是丢弃一旁。
前后对比，给言挽的感觉，就是表里不一。
不过她也不需要他表里如一，对于言挽来说，最好的社交距离就是，她不接受别人的喜欢，也希望别人能够放弃她去追求更好的人。
无论是她跟顾蕴在一起前，还是后，她都不乏追求者。那些人被拒绝后，都不会再纠缠。
只有虞清嵘一直不放弃。
他们两家算是世交，虞清嵘从小就跟她一起玩，他喜欢她，言挽自己也知道，可是感情的事情就是不由人心控制，她可以因为他的悉心照顾感动，却没办法因此爱上他。
对于爱情，言挽始终愿意听从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所以这三年来，哪怕所有人都在揣测质疑，身边所有人都极力撮合她跟虞清嵘，可她也不愿意。
她没有那些分手的记忆，所以她非要回来找个结果，让自己能够死心。
如果她没坚持，那恐怕她早就已经妥协，嫁给了虞清嵘，那么她可能很久以后才会知道，她跟顾蕴分手，并非她自己所想。她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如果怀自己孩子的是别人，不是世交的女儿，虞清嵘或许可以在大家毫无所知地把这件事解决掉。
可是现在，他只能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得到言挽了。
他自然是没了理智，也没了风度，看着顾蕴冷嘲热讽。
“他难道不是废物吗？都过了四年了，他做出什么了？”
言挽笑：“那你说他是个废物，清嵘哥。你说，如果虞家这会出事了，你能出多少力？”
她这句话很平静，其实并没有多少愤怒，可是虞清嵘听着眼里，却觉得脸疼。言挽这话虽然没什么指责，但是他听在耳中，就仿佛听到她在说：倘若虞家某天出事了，他们可能压根出不了多少力。是，他们现在地区的是比顾蕴风光，但也是靠着长辈家族庇护的废物点心。
他该感激他的家族，并没有出任何的事情。
虞清嵘终于冷静了些，他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并没有立场多说些什么。
罢了，既然她不爱听，那他也不说了。面色稍霁，他睨着言挽，真心实意道：“就算如此，挽挽，我也希望你能够理智一些。你是金枝玉叶，是千金小姐，顾蕴想要东山再起，难如登天，你跟着他，只会受苦。”
“管好你自己。”顾蕴懒得理他，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拉过言挽的手，就道：“走吧，我们去接渺渺。”
素白纤细的手握在他宽大的手掌之中，仿佛在宣誓主权一般。
五点多的阳光已经散了很多，但虞清嵘看着他们手牵手的动作，只觉得刺眼。
他知道言挽跟自己已经没有可能，她若是跟其他人在一起，他是万万不会觉得膈应的。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哦对，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顾蕴分明已经落魄了，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了，可言挽当初为何，还要生下他们的孩子？
她就非他不嫁吗？
她就那么喜欢他吗？
练车场里边的其他人也在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路人爱八卦，尤其是三角恋的八卦。现在言挽和顾蕴以及虞清嵘立在行道树旁边，二男一女，很容易就能让路人联想出一场香艳的戏码。
何况几人生得出色。
投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自然也很多。
其实本就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已经在这里扯了不短时间，言挽也没什么兴致多说了，表情淡了许多，语气也凉了不少，道：“清嵘哥，你回去吧，我跟顾蕴怎么样，这是我们之前的事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开不开心快不快乐，我自己知道，以后好不好，自然是我自己操心，你……好好照顾嫂子吧，她怀着孕，才是你最应该照顾的人。”
虞清嵘冷着脸：“我娶她，已经是为她负责了，照顾……我不爱她，谈何照顾。”
顾蕴看着虞清嵘一副都是别人的错的样子，不禁轻勾唇，毫不留情戳穿他的虚伪与冷漠：“床是你跟人家上的，套是你自己不带的，现在说不爱，是否有些迟了。”
“你……”
顾蕴没搭理她，拉着言挽就走了。言挽也配合，跟着他离开时，没有回头。
对于拒绝不喜欢的人的事情，言挽向来是处理的干净利落。
上了车，言挽才发现，江炘也也在车里边。小男孩长相漂亮，看着外面时，眼睛又大又亮。
看到他，言挽突然有点耳热，还好，小孩子并不懂这些感情纠葛，不然她总觉得有些尴尬。
顾蕴开着车，回了梨园，到的时候幼儿园还没有放学，他们在车上等了大概十分钟，这才可以接渺渺。
爸爸妈妈哥哥一起来接自己，渺渺好开心啊，把书包丢给爸爸后，就蹦蹦跳跳地跟他们说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趣事。
虽然每天小朋友说的不重样，但是其实说来说去，都是玩了什么吃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有时候言挽跟顾蕴听多了，就没那么感兴趣。
江炘也倒是有耐性，愿意陪着妹妹讨论。
又去菜市场买了菜之后，顾蕴开着车，带着他们回了言挽那里。
吃完了晚饭，喻梓凉他们就过来了，渺渺带着哥哥一起去隔壁家跟他们一起玩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客厅的灯很亮，这会儿两人共处一室，气氛不但没有任何暧昧，反而有些……莫名的沉默。
言挽还挺了解顾蕴的，虽然回来之后，他的表现并没有什么不妥，该煮饭煮饭，对孩子们态度也柔和，可是她就是能够感觉出来，他不太开心。
她想要问问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唇嗫嚅许久，却又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顾蕴先沉着眉，主动跟她先开口：“我们谈谈。”
沟通才能解决问题，很多事情憋在心里只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言挽对于顾蕴的坦率，是乐见其成的。
“好。”
顾蕴率先往房间走去。
言挽跟着进去，到了里边，反手合上门。
房间里窗帘掀开，映出外面万家灯火。千家万户的灯光如星如烛，带着别样的温暖。
可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低迷。
顾蕴在白色的桌子旁边斜靠着，他低着头，一双长腿抵在一起，浓黑眉睫也低垂着，五官被白色的灯光晕上一层冷白色。
言挽有些紧张，她猜测，他应该是想要质问她跟虞清嵘的事情。
可最后顾蕴问的，还是出乎她的意料，而且语气也比她想象的，要柔软很多。
“你能跟我说说，这几年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吗？”他说这话时，眼眸微微抬着，看着她的目光，也带着柔和，以及丝丝关心与担忧。
现在的顾蕴，跟以前差别还是挺大的。
以前虽然对她也挺好的，可遇到类似这种事，他更加在意的，是他自己的态度。
曾经暗搓搓吃醋的事情就没少发生过，而每次，他都要让自己哄，再从自己身上讨些利息这才算过去了，
而现在，他问的是，这几年她经历了什么。
粗略的过程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言挽知道，他想要知道更加细节的。
“发生了什么？”言挽看着墙上悬挂的花篮装饰，开始慢慢回想，眼神渐渐的，有些空洞：“其实也没什么，一开始有差不多一年左右，我都在床上躺着，据说是我去找你的时候出了车祸。那两年虞清嵘时常来看我……”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觑了眼顾蕴的神色，见他没有异样后，这才接着往下说：“我家里说是你提的分手，有意撮合我跟他……我那时候想要打你电话问，可是电话已经换了……我联系不上你。我让国内的朋友帮忙找你的联系方式，也没有联系上你。”
顾蕴想了想，那会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