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鑫阳约他出来，不谈生意上边的事，先灌了几口白兰地。还给顾蕴倒酒：“一起喝。”
顾蕴知道他有事情跟他说，在窗口处吹了会风后，回头笑：“行了，有事你就说，我不喝酒，等会我还要去言挽那里。”
薄鑫阳便一个人喝闷酒。
烈酒滚入喉，他的脑袋不仅没有混沌起来，反而更加清醒。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跟江语娇的离婚手续还没办完？”
顾蕴：“？？？”
你们都分开快四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们离婚手续没办完？
顾蕴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薄鑫阳望着包厢里墙边摆着的青瓷花瓶，开始慢慢讲起。
“额，其实呢，我本来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毕竟是我跟她两个人的事情。”
“但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也也出生那年，我真的很开心。也想好了好好做一个爸爸。可惜天不遂人愿，薄家高层突然出了事情，我忙着公司的事情，分身乏术。”
“也也还没有会走路的时候远比现在要难带很多，家里几个月嫂配合着带也没用，她还是得了产后抑郁。”
其实究其原因，是因为他的问题。
带孩子本来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最后成了她一个人的事。
“是我的原因，当时我忙着到处飞，两地分居，她本来就难受，何况还要带孩子。”
当时薄家的事情，花费了薄鑫阳挺长时间去处理，顾蕴那时候也帮他出了不少的力。
但她没想到，江语娇看起来那么强悍一个人，竟然产后抑郁了，
“后面事情解决后，也也也差不多会走路了，那段时间闲下来了，我也有点时间陪他们了。”
顾蕴大概猜到薄鑫阳想说什么了，也也一岁的时候，薄家碰到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薄鑫阳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个机会。同时面临他的，也是接下来长时间的忙碌。
两人的问题，应该是在那段时间加剧了。
“嗯，还是因为我太忙，出了问题。可我那时候太急功近利了，想着等那段时间过去后，就有时间陪他们了。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事情并没有在我计划内解决成功。”
“而那段时间，也也检查出了自闭症。”薄鑫阳越说，声音越哑，越低，回忆是痛苦的，他说着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自闭症？”顾蕴没想到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可是也也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有自闭症的样子。
顾蕴面露疑惑，等着薄鑫阳继续往下说。
“她让我星期一的时候陪孩子去看，我那时候年少气盛，脑子里全部都是工作的事情。只想着快点把那些事情弄好了，才有更多时间陪他们。便想着要是她不愿意去的话可以让助理陪着去。”
“大概是失望积攒到一定程度了，她跟我大吵一架之后，就提出了离婚。”
“当然，后面她又带也也去检查过，那次不过是误诊。”可是这样一个失误却让江语娇走了，只能说明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积累到没办法再走到一起了。
“事业跟家庭没办法两全，我那时候也在气头上，就答应了她离婚协议书签了之后，她就带着儿子出了国，之后她就再也没回过那边，而接着，她就对所有人说离了婚了。”
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离了。
“之后这几年我也去看过他们，后面发现江语娇不喜欢我见也也，我也就不怎么去见他了，她不喜欢我跟他亲近，我就不跟他亲近。她爱跟我较劲，我也让着她。”
“可我们每一次见面都会吵架，都是不欢而散。”薄鑫阳声音都带着难过。
两人一直宣称他们离了婚，实际上最后一步程序没走完，为什么没走完，顾蕴不能说对江语娇很了解，但当姐弟这么多年了，小时候也是经常在一起玩的，甚至他以前还帮她解决过对她死缠烂打的男同学。
他们两没走到离婚的最后一步，很显然是那时候江语娇还有对薄鑫阳还有感情，只不过他的所作所为并没能让江语娇满意，她这个人又是嘴上不饶人的主，怼起薄鑫阳自然是哪里痛怼哪里。
薄鑫阳这脑子没办法理解她的意思的话，又被她惹恼，便只能一步错，步步错。
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还跟她说薄鑫阳要联姻的事情……
那无疑就是火上浇油，但他那时候，也不知道这两人没离婚啊。估计两人中间还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江语娇才突然回来。
而且他哥这操作……他听着都觉得他脑子不太好。
江语娇给了他四年的事情，结果他都没能把握。还真的是……
“然后你们现在呢？”顾蕴猜，薄鑫阳既然主动愿意跟他提，说明两个人的关系，现在可能已经凉了，
薄鑫阳眼底带上几分自嘲的笑：“她这次回来，是提离婚的事情，财产上没什么争议，她不要我的钱，就提出以后也也在她那边上学，寒暑假让我多接也也过去……嗯，我当然没同意，然后我们吵了一架，她就走了。”
“估计后面她会直接上法院吧。她跟我争呢，我还能看到一点希望，不跟我争了，说明，她可能，真的累了。”薄鑫阳说着，猛灌了一口酒。因为喝得太快，呛到了。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顾蕴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这两人之间的问题，恐怕已经到了没有挽回的地步了吧。
江语娇的心，估计已经冷了。
顾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出声安抚：“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了，事已至此，你还是好好的照顾也也吧。你们两个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连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至于你们最后怎么解决……我希望你们都能够理智点，冷静点。”
“也也现在还是需要父亲的时候，你若是现在还不知道对他好，那以后他恐怕会恨你。哥，人哪，有些事错了一次，就不要错第二次。你如果挽回不了我姐，那就趁现在还能弥补也也的时候，多陪陪他，不然的话，我姐讨厌你了，也也也讨厌你……这样的结果是你真的想要看到的吗？”顾蕴的声音，仿佛鼓声一般，震动着薄鑫阳的耳膜。
“不管怎么说，你也不希望他恨你吧。”
恨？
薄鑫阳想到那个可能，面色就露出几分痛苦。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那？也也你接回去？反正他总要回到你身旁的。”
薄鑫阳眼睛迷蒙，喉咙滚动，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好。”
顾蕴眼底露出笑，但是更多的是惆怅。
无论是江语娇还是薄鑫阳，他都希望两人幸福，可如今看来，这两个人，却没办法给彼此幸福。
凑在一起，反而是怨偶。
他有些庆幸，幸好自己跟言挽两个人是有话就直说的人，不然以他们两个的情况，恐怕比薄鑫阳他们还要糟糕。
薄鑫阳喝了酒，顾蕴送他先回了酒店才去言挽那里，跟她说了薄鑫阳要带江炘也走的事情。
渺渺小朋友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哥哥不是在这里等他妈妈啊？为什么要走啊？”
女儿不舍得哥哥了。
言挽有些好笑，道：“叔叔是哥哥的爸爸，他想要带哥哥回去，其实也没问题。”
渺渺嘟了嘟嘴，任性：“可是我不想让哥哥走，我还想让哥哥陪我玩几天。”
顾蕴一直觉得渺渺对薄鑫阳的称呼怪怪的，这会终于想起来哪里怪了，清咳一声道：“其实应该叫大伯。”
不过叫大伯的话，显得薄鑫阳有点老。
渺渺：“无论是大伯还是叔叔，我都不想哥哥走，哥哥可不可以不走啊？”
江炘也其实也不太想走，他不知道跟爸爸走到底有什么用，略略思索一会儿，慢吞吞地道：“我不走，我在这里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