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旁边医务室的军医冲着营区门口喊:“小谢,给我过来换药!上次伤口发炎都烂掉了你忘了?!”
**呼吸一凝,一回头正好撞进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维和警服穿在他身上,依旧清冷出尘不沾半点人间烟火气。
好像还是那个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翻看漫画的清隽少年。
“等我一会儿。”错身而过时,他呼吸浅浅落在耳边,修长手指轻碰了下她后脑勺。
见不到他的那七个月,好像都没有今天一天过得慢。
知道他在哪却不能去找他、也不能见他的感觉,好像更加难熬。
现在他竟然又要她等。
**心神不宁等了一天,这会儿怎么可能听话。
她同手同脚迷迷瞪瞪像个小尾巴,跟着谢辰青进了简易搭建的医务室。
军医自然不知道**和谢辰青的关系,恨铁不成钢道:“**记者,给他来个特写,这就是我们最不要命的一名防暴队队员!地震时腿伤得走不了路,现在已经快烂了呢。”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谢辰青眉眼微弯,无声安抚。
灯光明亮,夜晚寂静,时隔两百个日夜,跨越近万公里距离。
看见他人,她片刻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视线顺着他眉骨下滑,到鼻梁,再到略显清瘦的下颌。
蓝色钢盔放到桌子上,防弹衣脱下来,谢辰青长裤卷起,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鼻子瞬间就酸了。
军医拿了消炎药、镊子和棉签,伤口因为高温有些溃烂,他受伤时鲜血淋漓的画面轻易在脑海还原。
视线从伤口上移,到他冷如白玉的侧脸。
谢辰青好看的剑眉蹙起,额头有汗,唇线平直不带任何温度。
军医没好气道:“你也知道疼?知道疼就长长记性!”
她给谢辰青换完药被人叫走。医务室里,就只剩坐在凳子上的半个伤号谢辰青,和蹲在他腿边端详伤口长势的**。
**抱着膝盖蹲在谢辰青身边,好多好多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
谢辰青垂眸。
她长发扎起,穿简单的橄榄绿短袖和迷彩作训服长裤,肩背纤薄。
这身衣服他也有,是武警部队统一配备。
多看到一秒,好像都是赚了。
他指尖轻轻碰她长发:“文职军训苦不苦?”
是真的把她当小朋友,竟然和奶奶问一样的话。
**摇摇头,下巴轻轻蹭过他穿警服的膝盖,声音很小,软软糯糯的:“我走队列还有跑步的时候,想到你也是这样过来的,就一点都不觉得苦了。”
谢辰青嘴角有很浅的弧度:“为什么要考文职?”
**蹲在那,手环过膝盖,像某种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她仰着可可爱爱的小脸:“我想看看我爸爸战斗过的地方。”
更是因为你。
我再也不想和你一次一次分开了。
她低头,看他小腿上那样长一道伤、从膝盖到脚踝,暗红色痕迹盘踞在他冷白的皮肤。
像是二次受伤,长好的伤口因为什么撕裂开来,血肉模糊无比狰狞。
见到他的开心,被心疼一点一点抵消。
她知道,地震这道伤对于他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他肩膀曾经被毒贩砍伤、如果偏移一寸她现在就见不到他。
他背后被毒枭k的**击中,医生把他从鬼门关里硬生生救出来。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怎样自己住院、自己照顾自己。
他受伤那么多次,没有一次告诉她。
换做是她,恐怕要仗着自己受伤,好好跟他撒撒娇,让他来关心自己。
如果那次缉毒、还有这次地震,他回不来。
她收到大四圣诞节那年他写的卡片,看他祝自己和别人白头到老,又会是怎样场景?
**垂着小脑袋,下巴抵在手臂,有湿润的触感滴答、滴答落下来。
想说,谢辰青,我都知道了。
想说,谢辰青,我真的很喜欢你。
想说,谢辰青,我从来没有想过嫁给别人。
可是现在一开口,就会被他发现她哭。她不想。
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轻轻抬起她下巴,她顺着他手上的力道抬头。
目光相撞瞬间,**猝不及防跌进他眼睛里、那个黑得不掺杂质的温柔漩涡。
她湿润的睫毛轻颤,眼圈和鼻尖一样红,拼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可是眼泪有自己想法,她忍不住。
忍不住就不忍了。
可以吗……
“谢辰青。”
“在。”
他真真实实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在梦里、在中弹、在废墟下,无论如何她救不了他。
**想笑,可是眼泪先掉下来,她像个委委屈屈的小朋友,张开手臂,带着哭腔说:
“抱。”
谢辰青站起身,提着她手臂往上,她被他俯身从地上捞起来。
下个瞬间,**跌进自己无比想念的怀抱,手臂环过他脖颈,紧紧的。
他被她带得弯下腰,又或者是方便她抱、自己乖巧无害俯身。
眼泪肆虐,**脸埋在他干净清冽的颈窝,小小声抽抽搭搭:“因为,想见你。”
怕他听不明白,又打着小哭嗝补充:“考文职,因为想见你。”
谢辰青微怔,肩颈处一片湿润。
寂静空气里,只能听到她拼命平复情绪的轻微呼吸声。
怀里人带着哭腔的字音,落进他每寸神经每寸血管每寸皮肤。
炮火连天的异国他乡,无边黑夜动荡不安危险潜伏,也柔情万丈。
他想起她送给他的向日葵。
谢辰青平直嘴角慢慢弯起一道漂亮的勾,带几分少年感的甜。
那双让国际重刑犯都要发颤的眼睛,垂眸看向心上人时,目光清澈、很软,像他少年时。
**因为谢辰青长久的沉默,手指不自觉攥紧他警服.肩章。
直到察觉他微微低头靠近,呼吸扫过脸颊耳际,不可忽视的温热缱绻氤氲开来。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寸头的发茬刺在她手背,有些痒,揪住他警服的手指关节泛白。
谢辰青薄唇在距离她耳朵一指的位置堪堪停住,偏过头时,高挺的鼻梁轻抵在她耳侧。
肌肤相贴触感清晰,她紧张到不敢喘气。
而他就在嘀嗒雨声里轻轻抱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话。
话音里,有淡淡的疲惫,但她听得出来,还有很温柔很温柔的笑。
“**记者,你是来扰乱军心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维和日常取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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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今夜我只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