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感觉席卷了全身,她这是要改行做他的护工?
齐孝川搭住骆安娣的手腕,两个人看着彼此。
他迟疑着想说什么。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
骆安娣懵懵懂懂地眨眼。
齐孝川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对着病房门口的秘书不苟言笑说道:“易伟豪,你再外放音乐我就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头挂到公司一楼大厅。”
而刚刚赶到秘书正手忙脚乱试图把自己在播放《告白气球》的手机掰断:“不好意思齐总,我女朋友的妈妈打电话给我催我回去修马桶——”
得到上司“快滚”的恩惠,秘书连滚带爬百米冲刺离开。
骆安娣感慨着“他喜欢周杰伦吗”,而齐孝川终于夺回发言权:“我可以请护工,不需要你陪护。
况且医生也说了,再修养几天就能回去。”
“小孝,”骆安娣露出关心的神情,突如其来探他额头,另一手贴住自己脸颊和额头,“你是不是在发烧啊?”
因为有些发热,担心是腹膜炎,所以之后又做了一系列检查。
齐孝川劝退骆安娣的计划也自然而然不了了之,她全程陪伴在他左右,万幸并没有什么恶化的迹象。
骆安娣真的请了假,齐孝川很想让她走,但眼下还有更加紧迫的当务之急。
清醒第二天,他就已经在病床上用手机查看工作邮件,秘书奉命带了一大堆文件过来,就连看到的护士都忍不住叱责:“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要是病人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就是害人!”
“对不起,lady,”秘书挂着加班后的黑眼圈彬彬有礼回复,“但要是我不这么干,病人本人会先把我抛尸荒野。”
齐孝川一点也不介意下属当面编排自己,只皱着眉催促:“少说点会死?
让你盯着财报会你干嘛去了?
快补起来。”
埋头工作,埋怨当然也不能落下:“不是我说,你倒不如开设一个玄学课堂,教教大家如何平时损德还能运气这么好,被刺还避开了要害。”
理所当然引来上司威胁性命的鄙视:“你也想来一刀试试?”
要处理的事还有一大堆,齐孝川只觉得头奇痛无比,却又经秘书提醒偶然想起一件事。
周翰耀成的妻子年轻时是学医的。
真正的大救星终于降临。
骆安娣带着便携式的果蔬机驾到,看到这一幕时差点惊叫出声,一边放下东西一边问他们:“你们在做什么?
这就工作吗?
小孝!”
“你别管。”
齐孝川单手拿着钢笔,随意绕到耳后,漫不经心用中指和无名指指背摩擦颈窝。
病号服并不是那么舒适,消毒水味也令人烦躁,更不用提日日夜夜输入的点滴。
她却不依不饶,但不多话,只是猛地攥住他的手。
他吃了一惊,错愕地看过去,骆安娣望着他,又郁闷,又悲伤,无害到了惊人的程度,以至于齐孝川打好的腹稿不论好话坏话通通付诸东流。
她坐到他病床边,工作是不可能了,秘书也瞄准机会赶紧离开。
骆安娣随手翻出一本《大卫·科波菲尔》,随即给他念起来。
卑微的大卫·科波菲尔,平庸的大卫·科波菲尔,刻薄的大卫·科波菲尔。
骆安娣的嗓音很轻,像搅拌咖啡牛奶似的不断旋转,将人不由自主地带入其中。
齐孝川没来由地说:“你现在英语还好吗?”
骆安娣侧身坐在椅子上,脊背单薄,听见他提问时稍稍耸肩,身体向前压,笑起来道:“偶尔看看书。
大学的时候考八级,还是词汇很差。”
阅读是好习惯。
齐孝川颔首,却不说别的话,他向来讨厌那些不给钱就指手画脚的家伙,当然,给了也不代表就能品头论足。
他想着忍耐两天就完事,甚至连第三天的工作都安排好,没想到一大清早,骆安娣就直接带着做好的点心来了。
她穿着一件灯芯绒的吊带裙,里面是草绿色的内搭,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有些古怪,但在空调房里就不突兀了,显而易见是专程穿到医院来的。
齐孝川望着她,心里觉得好看,却什么都没说。
仔细想来,她穿什么不好看?
说了也是废话。
骆安娣是挤地铁过来的,笑着把带的东西从包里拿出来,还盯着输液管问他说:“会不会太凉?
速度还好吗?”
齐孝川根本不关心这些:“快点打完就好了。”
“小孝,你不能这么不把受伤当回事。”
她整理这东西,与此同时不经意地说道。
“本来也没必要太上心。”
齐孝川疲于纠结,本来言之凿凿,却没来由的压低分贝。
骆安娣却还是听到了。
她抬头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总觉得她会不会诡异地破口大骂,然而并没有。
骆安娣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他强忍着清了清嗓子,随即说:“那个,我很快就出院了,医生也答应了,明天就签字,真的不需要你。
你还是去上班吧,去找……朋友吃个饭什么的,再不济到烈士公园摆摊也行。”
“式微帮我替班了。”
骆安娣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继续剥了个橘子,把上面的经络去掉,然后送到他手里问,“你家门锁的密码是多少?”
“……5357,”齐孝川说,“怎么了?”
“不是你说可以一起生活的吗?”
手肘撑在膝盖上,骆安娣撑着两边的侧脸,轻轻笑起来,“我要把东西搬到你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