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的社区离医院并不远, 只隔了两三条街，开车过去只要十分钟。
因下午温见琛要处理私事，一直跟医院这条线的跟拍摄像中午就收工回去了, 下车以后他将一台GoPro交给裴冬宜。
“一会儿你拍一点素材，孟导那里好交差。”
“我得从头拍到尾吧？现在就开始？”裴冬宜一面问, 一面低头摆弄相机。
小刘看她把相机打开了, 忽然道：“要不然现在我来拍吧，不是师兄你跟嫂子一块儿上的节目么？”
温见琛看向裴冬宜, 征求她的意见。
裴冬宜想了想，把相机递给他, 还说：“其实应该拍我们三个的，一会儿小刘医生你也要出镜的呢。”
“这不是条件所限么, 先以你们为主。”
培训地点在社区的老年活动中心, 温见琛他们进去以后，先跟负责人寒暄了几句，就将带来的教具拿上来，摆在中间的空地上。
教具就三样，模拟假人，呼吸面罩, AED。
假人身上是有指示灯的, 按压的位置和深浅对了, 绿灯就会闪一下，提示心肺复苏成功时, 绿灯会长亮。
裴冬宜一边拍摄, 一边颇有兴致地看着场地中教学的师兄弟二人。
温见琛主讲, 小刘当他的助手, 先示范的是在医院里的心肺复苏流程, 要用到呼吸面罩。
“第一步，我们要确定我们自己是安全的，别看到有人倒地就上去见义勇为啊，万一是讹人的，对吧？所以首先我们要保证自己是安全的……”
“……以30次胸外按压和2次人工呼吸为一个循环，当然了，在医院都是用呼吸面罩的，但是我们在家里有人倒地了，或者路上救治路人的时候怎么办呢？不建议吹啊，因为大家只是简单听了听课，吹气把握不准，吹多了肺会炸，吹少了没有用，吹快了容易跑到胃……”
“有没有通气，抢救成功率相差大概2%，差别不大，所以我们学好按压就够日常使用了。”
他讲得极详细，仿佛要将每一个点都掰开了揉碎了去讲，讲完以后建议大家都来亲自感受一下。
“心肺复苏光看不练是不行的，就像做菜，光看视频和食谱，脑子和眼睛都会了，可没有练习过，手是不会的，所以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动手练练。”
他说的也没错，裴冬宜就发现有些刚才听理论和看示范时一脸懂了懂了的人，真上手以后各种错漏百出。
温见琛温声细语地纠正道：“放松点，不要紧张，紧张就容易出错。”
“这边手的手指向上，不要抓着患者的皮肤……”
“跪得……往前一点，有人在背后推你一把就要扑过去对面了……诶，这样就可以了，膝盖与肩同宽……用身体的重量按下去……”
毕竟是没有经过专业医学技能训练的人，第一次做起来总是小问题有点多的，温见琛一个个地耐心纠正着，提醒旁观的学员要记住，不要犯类似的错误。
裴冬宜看得有点入神，她也想去试试，但手里还拿着相机，只好眼巴巴地望着。
也许是她目光里的兴趣太过浓烈，温见琛很快就发现了。
等下一个学员练习玩，暂时没人上来的时候，他便冲她招招手：“秋秋，把相机给小刘，你也来练一下。”
小刘立刻过来接走相机，裴冬宜雀跃地走过去，咕咚一下就跪地上了。
温见琛乐起来，“你确认周围环境都安全了吗就跪？”
周围看着的人发出善意的笑声，裴冬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温见琛又说：“好好表现啊，你可是我老婆，要是练得不好，我面子可没地方搁。”
裴冬宜连连点头，很有信心的样子。
但事实证明，别人有的问题她也有，照样是眼睛和脑子都会了，手说它还不大行。
温见琛一点一点地纠正她的姿势和手法，用食指托了两下她的指腹，“抬上去，抬上去——”
“你手指向下，抠着患者的皮肤，会妨碍到掌根的施力，没办法按压到足够的深度。”
裴冬宜起初自信满满，到后来已经是满心感叹，“……这个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
“我看你做菜还觉得容易呢，可你看我做的都什么玩意儿，哦，我就没学会过，你和林姐要是不在家，我就得一直吃外卖。”温见琛吐槽自己道。
听周围的学员又笑起来，他趁热打铁道：“大家看到了吧，这个就得多练习，还有没有要来练习的，赶紧啊。”
练习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半，来学习的居民们都离开以后，温见琛和小刘收拾好东西，裴冬宜录完最后一点素材，一起离开了活动中心。
“去不去吃宵夜？”温见琛问道。
小刘还没说话，裴冬宜就已经兴奋起来了，“去啊去啊，附近有没有夜市？”
“这边离学校后门的夜市挺近的。”小刘回答道。
裴冬宜转头看向温见琛，有点眼巴巴地的，她还没有去过他们学校后门的夜市呢。
温见琛点点头，“你在群里问问大家要吃什么，一会儿咱们带回去。”
去夜市的路上，温见琛和小刘聊天，温见琛问他：“你是哪个科的研究生来着？”
“普外。”小刘回答道。
温见琛问他以后能不能留在普外，小刘犹豫了一下，反问他：“师兄，你说我搞急诊，会不会留下来得比较容易一点？”
温见琛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半晌点点头，“应该吧，有招聘名额的话，毕竟也没几个人愿意来急诊。”
裴冬宜听到这里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呀？”
“因为急诊又苦又累，风险还大啊。”小刘解释道，“急诊可能是医院里调动和辞职最多的部门了吧。”
温见琛接着道：“每年考研的时候，急诊都不是什么热门学科，有的学生想考我们医院，成绩比别人稍差一点，妇产科外科眼科这些竞争压力太大，就会选急诊，考上的机会就大得多。”
“还有招聘的时候，眼科只要一个人结果有十几个人进入面试，还都是博士的盛况，急诊是永远不会有的。”
裴冬宜听得目瞪口呆，她知道急诊辛苦，但不知道急诊这么不招待见啊！
“那你……是为什么？”她纳闷地看向温见琛，“就这么喜欢？”
温见琛嘴角翘了翘，“刺——激——嘛——”
车里另外俩人无语地看他一眼。
夜市很热闹，随处可见出来吃东西的学生，东西也都不贵，裴冬宜一边找自己想吃的，一边打包谭夏他们点的东西。
各种食物的香气在周围涌动着，钻进鼻子里，刺激着裴冬宜的食欲。
火舌从烤串摊烧红的铁质网格里冲出，狂热地灼烧着夏日的空气，她在摊位前驻足，看向温见琛。
温见琛犹豫了一下，“你今天不能吃辣。”
“我不加辣椒。”裴冬宜向他保证。
拿到烤串后，看到旁边有卖冰西瓜汁和椰奶冰沙清补凉的，裴冬宜又看上了。
温见琛这次没有丝毫犹豫，一口拒绝：“不行，不能吃，你忘了今天肚子疼？”
裴冬宜跟他商量：“要一碗，等不凉了我在吃，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