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祤宁埋在一堆文件里，笔还在认真地记录着什么，看上去很用心。
“……”
裴祤宁松了口气，心想自己上班第一天是真的不容易，一份方案做了6次才过关——
她认真观察他的表情好几秒，发现不像是在演戏。
侍应生下好单离开，包厢安静下来，裴祤宁摘下口罩，想起刚刚在楼上自己小人之心的心理活动，咳了声，
耷拉着一头假发的裴祤宁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竟然通过了。
到最后，裴祤宁没了耐心，也没了信心，第6次送修改的计划书到周时聿那边时，满以为这次还是不能通过，谁知周时聿翻了几页——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要。”
周时聿：……
周时聿以为是让她不断改方案改出了情绪，本想批她几句娇气的话，但看到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又有些不忍开口。
裴祤宁不说话，盯着周时聿看。
“你——”
周时聿没吭声，手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两页后，“我让你写计划书，不是写论文。”
周时聿没说话。
已经准备好接受表扬的大小姐没想到遭遇这种打击，张了张嘴，“什么论文，我这叫详细好吗？”
第一天上班，裴祤宁的桌面空空荡荡，就只有周时聿给的几份文件，因此也没什么机会去摸鱼寻找秘密的线索，只能老老实实完成周时聿布置的任务。
“……眉清目秀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啊。”
十分钟后，离周时聿办公桌十米左右的位置，多了一张稍小的办公桌。
裴祤宁也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干脆破罐子破摔，“算了算了，你要真觉得膈应就扔了吧。”
裴祤宁闭了闭嘴，又回桌前敲敲打打，期间孟泽给她送来一份工作餐也只简单刨了两口。
一时想不出有力反驳的话，裴祤宁一口气梗住，“你这人未免也太没——”
裴祤宁又多看了一眼，确定这就是自己送的六分之一的爱后，闭嘴三秒，很是淡定地把话接上：
“……”
“故意什么。”
他轻轻弯了唇角。
周时聿被叫得莫名，“？”
他又看了两眼，依然不太满意，“只看利润，现金流的规划方案呢，考虑过负现金流的后果吗，我不要只是在纸上有利可图。”
周时聿见大小姐总算安置下来，也跟裴祖望发去消息，通知他裴祤宁过来上班的事。
写字楼在B座，A座就是港悦中心，两人并没有驱车，直接从办公室走到商场，在七楼随机选了家中餐厅。
包厢里，裴祤宁口罩戴得严严实实，没客气地点了六七个菜。
“……”
“……”
“钱夹的事。”裴祤宁支支吾吾，“其实我真的只想送给你一个人的。”
裴祤宁还是想跟周时聿解释一下钱夹的事，可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合理，明明就是为了周时聿才买的，只是那该死的强迫症逼着她买了6个，出于不想浪费的心情才送给了别人，导致了现在的误会。
她故作傲慢地哦了声，“还行吧，也没有那么饿。”
“你故意的？”
裴祤宁没反驳，再次回去修改。
周时聿：“不是你在让我扔？”
没等到他的回答，裴祤宁不禁睁大眼睛，又看他，“你不会真的扔了吧？”
“……”
裴祤宁：……？
“是的。”
谁知下一秒，裴祤宁就看到周时聿从外套兜里摸出那个“已经扔掉”的黑色钱夹，抽出里面的黑卡给侍应生。
裴祤宁很是满意地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坐下，“那就请周总多多关照了。”
“其他几个人不是你送的？”
周时聿：“……”
周时聿看着老爷子这句信任的话，抬起头。
下午两点，裴祤宁又删减精简了一遍，再次送给周时聿过目：“可以称得上企划案模板了吧？尤其是这一处——”
“……”
老爷子颇欣慰，“有你看着她，我绝对放心。”
她肚子饿得直叫，但还是先忍住，送到周时聿跟前，“做好了，你看看。”
“是，可——”
果然是传说中的魔鬼。
接着不等周时聿开口，马上又把话堵死，“不过你要是强烈地想请我吃饭，也不是不行。”
算了，第一天，也不要太严厉了，免得过犹不及。
听周时聿喊下班，裴祤宁回过神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呢。”
周时聿直接把计划书丢回来：“客户没时间看你长篇大论。”
裴祤宁忽然捕捉到了什么，张了张嘴，脑中警铃忽然大响，“……周时聿。”
“不是你一直在喊饿？”
点完又把餐本递给周时聿，“你要吃什么？”
“……”
“那你在说什么。”
她拉起口罩，双手抱胸瞪着周时聿，打算等他买完单再好好说道这件事。
看来他并不是拿自己往外送了6个钱夹的事故意让自己也做了6次方案。
说这话的时候，裴祤宁特地走到周时聿身侧，不经意地弯下腰，温热的香味全部涌入他呼吸的空气里。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周时聿也在心里自嘲，原来自恃公平公正的自己，也会因为一个人没有理由的偏私。
“可以了。”
等等。
周时聿：“……”
没想到资本家老板还挺细心的，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
话说一半，侍应生突然又敲门进来，把消费清单递给周时聿，裴祤宁只好把没说完的“没良心”三个字暂时收了回去。
第一次在周时聿面前表现，裴祤宁铆足了劲，拿出留学两年的全部所学，好不容易做出一份自认为漂亮完美的计划书，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等侍应生拉完小票离开，周时聿才不慌不忙地把钱夹放到桌上显眼的地方，带着几分刻意地望过来，“我未免也太没什么？”
她相当自信地指着纸张，“利润我可是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
裴祤宁垂下眸，叹气摇了摇头，“没什么。”
周时聿给的是一份和政府合作的旅游酒店的资料，里面要素过多，有些过于专业的词汇裴祤宁看着略微吃力，她静了静心，认真地一页一页看起来。
实习的生活正式拉开序幕，安静的56楼，周时聿和裴祤宁互不打扰，各自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虽然总是骄纵，但骨子里的倔强和好强，她却从未变过。
可之后她来来回回地改了三四次，周时聿不是说这里重点不对就是那里细节不够，一直没能通过。
因为假发的缘故，裴祤宁没有换掉那一身打扮，路过的侍应生悄悄观察打量，好奇周时聿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画风清奇的女人。
周时聿摇了摇头，“随便，我无所谓。”
中午只吃了几口，裴祤宁下午的确很早就饿了。
周时聿很轻地吸了口气，身体往后仰，避开与她过近的接触。
她眨了眨眼睛，“不用改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命中注定与6有缘，连做个方案都离不开这个魔咒。
“要我感谢你分享六分之一的爱给我吗。”
“其实吧，关于那个钱夹……”
他合起面前的文件说：“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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