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聿平静地看着裴祤宁，两三秒，声音微哑地嗯了声。
“这不是重点。”
她早已不再是当初懵懂的少女。
裴祤宁了解他，看似平静，记仇的小本估计已经翻了几十页了。
一口气说完，裴祤宁似乎也难以想象这样的画面发生在彼此之间，闭眼呼了口气——“周时聿，你受得了？”
“我不要面子的吗？”
周时聿还没开口回答，门从外面推开，裴祖望夹着文件进来，“宁宁和时聿来了啊，不好意思，这一早上突然来了个会。”
也不说话，就定定地看着他。
别说什么从基层轮岗，爷爷甚至连个扫厕所的工作都没给她，直接把她丢给了周时聿。
裴祤宁啧了声，“难道不是你有话跟我说？”
裴祤宁没想到来公司上班的第一天这么快就下了班。
裴祤宁睨了他一眼，心想这人对着老人家倒是人模人样，礼貌得很。
其实了半天，她也没能说出个听上去合理的借口。
“我去你那实习算什么？”
裴祤宁的笑容直接消失不见。
周时聿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
周时聿：“……”-
“可是。”裴祤宁还是不明白，“我可以从基层开始锻炼，我这次遇到困难也绝不找堂哥他们帮忙还不行吗，我可以——”
裴祤宁怔住，没懂裴祖望这话的意思。老爷子似乎也没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对周时聿说：“就这样安排，时聿，宁宁就交给你了。”
“……”
可老爷子接下来的那句话，却瞬间让她瘪掉的气又重新绷满。
裴祤宁笑容倏地顿住，还没回神去堵老爷子的嘴，裴祖望又珍惜地收起钱夹道，“不过我听那司机说你买了六个送人，宁宁，你买那么多干什么？”
“是受不了。”
一想起这件事周时聿就心梗，他努力压下情绪，若无其事道：“收到了，谢谢。”
裴祤宁很轻的笑了两声，走到周时聿身边坐下。
“不行，你一定要拒绝爷爷。”
“……”
“你明白就好，所以——”
裴祤宁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又确定了一次，“您是让我……去周时聿的公司？”
周时聿抬起头，“什么话。”
忘？
可周时聿并没有给她面子，“这件事是你爷爷决定的，不是我。”
裴祤宁张了张嘴，竟一时没找到反驳的理由。
有幸成为她无数的男性送礼者之一。
周时聿点头，“爷爷放心。”
“所以。”周时聿淡淡接过她的话，“希望你克服一下，尽快习惯每天见到我的日子。”
他懒得拆穿，兀自转身离开，裴祤宁只能跟上去追问：
她无意中听到秘书们背后吐槽她的计划书还不如同期的实习生。
“我特地请了时聿来，教你如何上手管理一个公司，所以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你的实习由时聿来安排。”
而他，也逐渐在脱离那道克制的底线。
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渣女吧？不对，渣女玩弄别人感情，她又没玩周时聿，不过是送礼的姿态像批发的，不那么有诚意罢了。
“……”
“你可以。”裴祖望打断她，一改之前的宠溺，半晌才肃色道，“别人未必可以。”
真是占了好大好大的便宜。
周时聿没说话，看着她，似乎在等解释。
总算等来一句谢谢，裴祤宁翘了翘唇，目光落向他口袋，“那你用了没？”
“？”
裴祤宁来之前万万没想到自己往外送了六个男款钱夹的事就这样暴露在周时聿面前。
“乖。”裴祖望一边让周时聿坐下，一边放下文件看裴祤宁，“是不是知道今天要上班，昨天才特地送个礼物来贿赂爷爷？”
他只看了裴祤宁一眼便收回视线，“有事。”
裴祤宁知道这人可能在因为钱夹的事不爽，这会儿指不定带着几分秋后算账的意思。
“理由？”
裴祤宁都忘了自己阔绰往外送钱夹的事，眨了眨眼：“什么？”
老爷子倒是一点不在乎，“既然你给爷爷送了礼物，爷爷今天也要回赠你一个礼物。”
周时聿随意翻着手里的杂志，过了几秒才回应她，“有话就说。”
“你想想。”裴祤宁拦下他认真道：“要是我去你的公司，我们每天都会见面，你每天都要看到我这张脸，你做事的时候我会在你旁边，你去哪儿都得带着我，我们随时随地都在一起。”
“算工作，我会给你付薪水。”
她也坐正看着老爷子，“爷爷，我也来上班了。”
但对比之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之前大四快毕业时，裴祤宁也曾经来君庭实习过一个月，当时身边的人都捧着她，遇到事也有裴靳给她兜底，无论是什么方案，只要是她做的，身边的员工都闭眼无脑吹，吹得裴祤宁都相信自己是个商业奇才的时候——
？？
也是那之后，裴祤宁下决心出国留学，发誓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出色的继承人。
但怎么可能听不见，他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肯定一眼认出了同款钱夹。
真把他当狗来骗了。
裴祤宁咽了咽口水，试图给自己解释一下，“不是的爷爷，其实是——其实。”
老爷子很肯定：“没错。”
这是裴祤宁13岁后，再一次“回”到他身边。
裴祤宁没想到这人能迟钝到这份上，敲了敲桌面，“你昨天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怎么，就忘了？”
裴祤宁忽地便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下去，没什么期待地问：“什么礼物。”
裴祖望炫耀似的，拿出孙女昨天送过去的钱夹给周时聿看，“时聿，你看宁宁多孝顺，有事没事就给我这个老头送礼物，前不久才送了副摆件，昨儿个又让人送来个钱夹。”
“等会——”裴祤宁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去他的公司实习？君庭容不下我？”
她顾不上回答老爷子，下意识去看周时聿，却见那人脸色波澜不惊，淡定如常，好像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裴祖望：“君庭是你的舒适区，你二爷爷和堂哥就会纵着你，如果你想做吃喝玩乐的千金小姐，那爷爷可以不管你。但如果你要成为君庭的继承人，那必须要去一个陌生的，没有人惯着你的地方学习这个圈子的规矩。”
裴祤宁沉默了几秒，“我说是商家买一赠五你信吗。”
她脑子很乱，从君庭出来便拦下周时聿想要从他这突破一下，商量不去他那边实习的事。
周时聿还是面无表情地坐着，一点起伏都没有。
周时聿穿着笔挺的西装，双腿交叠坐在位置上，望过来的时候，有种漫不经心的矜贵。
裴祤宁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原因。
周时聿很恭敬地起身，“没事，爷爷。”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钱夹的事我可以解释——”
裴祤宁正想着忙完了抽空问问这人是不是没看上自己的礼物，没想到他倒送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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