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老房子位置还行,在安全的地儿。
房子破了点,但不会出事的。
而且听说政/府这几年准备修路,也要保护山体,挺好的。”
齐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家里就您和刘叔?”
刘叔就是刚才带他们过来的男人。
“没,还有个闺女,在城里工作呢。
什么互联网公司,特别辛苦。”
女人笑了笑,她撑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家里不大,只有闺女那件房空着,可能得麻烦你们剩下几位在厅里凑合一晚了。”
“不过那屋是个双人床,姑娘可以和你男朋友一起睡。”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他们聊天的姜虞咳了一声,脸上烧起温度。
她从来的路上开始就一直跟在傅庭礼身边,估计被误会成情侣了。
姜虞还未答话,傅庭礼道:“没事,我们三个在客厅就行。”
女人打量他一眼,眼中含着某种赞许的神色。
齐纪有些犹豫:“可是,傅总……”
他和老李凑合一晚无所谓,但是让傅庭礼这么矜贵的人和他们一起打地铺,怎么想都有些不合适。
但是让他和姜虞住,确实也不太合适。
“没事。”
吃过饭后,姜虞和女人去屋里收拾被褥。
姜虞想帮她一起,被女人拒绝了。
女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给姜虞的那套,又从大衣柜中取出几套被褥,准备拿到客厅去。
周围没有其他人,女人和她闲聊:“姑娘,你男朋友人挺不错的。”
姜虞反应了一下,脸颊又莫名烧上热度,和她解释:“咳,我俩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啊?”
女人有些难以置信,“闺女,不是我说啊。
也有二十三四了吧?
也该到结婚的年纪了,好男人得抓住了,不然被别人抢走怎么办?”
姜虞讪讪地笑了两声,囫囵地点点头敷衍过去。
女人收拾好被褥,又嘱咐了她两句,便去客厅,把姜虞一个人留在卧室。
卧室不大,但整理得很干净,应该是女人怕女儿随时回来,经常收拾。
姜虞坐到床上,看着窗外的树影和雨迹发了会儿呆。
这边没信号,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全部收拾完,姜虞便躺在了床上。
夜晚雨声依旧,姜虞睡得极不踏实,一会儿梦到余静,一会儿又梦到晚上在山路上的那个惊险场景。
姜虞被噩梦惊醒,那股窒息感再次涌了上来。
她擦掉额角细汗,翻身起床,快步去门边打开卧室的灯。
明亮的光线让她堵住的胸口好受了些。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偶有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的声音。
姜虞又发了会儿呆,觉得有些口渴,起身披了件外套去屋外找水喝。
刚出房门,她便看到大门口立着个身影。
男人的背影挺拔修长,不难看出是谁。
姜虞摸着黑找到茶壶和杯子,倒了两杯水。
她拿着杯子走到大门口,递给傅庭礼一杯:“怎么还没睡?”
傅庭礼看到她,神色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往日平淡的神色:“怎么没睡?”
“做噩梦了。”
姜虞讪讪地笑了下,抿了口热茶,问,“你呢?”
傅庭礼欲言又止,抬起下巴示意客厅的方向。
隐约能听到打呼噜的声音。
姜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一种怜惜的神色望了他一眼。
她双手捧着茶杯,温热的触觉驱散掉身上的寒意,姜虞懒洋洋地靠在门边:“我第一次发现茶叶沫子这么好喝。”
“雨停了景色还挺美的。”
姜虞纯属闲得无聊,没话找话。
很快,她又看到院子里竟然有个木秋千,朝傅庭礼指了指那个秋千:“傅叔叔,要不要坐秋千?”
傅庭礼:“……”
也不等傅庭礼回答,姜虞兴冲冲得跑过去。
秋千被雨水打湿,姜虞从屋里找到纸巾,把秋千擦干净。
她喜滋滋地坐上去,脚下一蹬,秋千便随着她摇晃起来。
姜虞玩得开心,心里的阴霾一点点烟消云散。
傅庭礼就立在门边,看着姜虞快乐地像个小孩儿似的在眼前晃呀晃的。
晃了会儿秋千,姜虞突然指向天空:“看月亮。”
傅庭礼顺着姜虞手指的方向望去,天上挂着一轮圆圆的月亮,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月光皎洁明亮,幽幽地照在不远处的树桠上,仿佛在静静地燃烧着。
两人静静地看着天空,不一会儿,姜虞道:“傅叔叔,今天谢谢你。”
她的声线极其平静,仿佛这声感谢中包含着别的情绪。
傅庭礼收回目光,淡淡地睨了眼姜虞。
看不清那抹情绪到底是什么。
姜虞望着月亮,悄然牵起唇角。
其实傅庭礼人挺好的。
最开始她想报复傅嘉远和白嫣然,自作主张把他拉下水,而后仗着有协议关系,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甚至把他看成假想敌,没事就给他添乱。
可傅庭礼每次都会迁就她,而且在她需要的时候照顾她,保护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车子急刹打滑的一瞬间,傅庭礼第一反应是先保护她。
都说人在危机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
姜虞清楚,他其实是个挺温柔可靠的人。
他不是表面那样,看似冷血没有情绪,他只是不愿展露情绪,也不愿将自己细心温柔的那面公之于众。
想到这里,姜虞幽幽地舒了口气,朝傅庭礼咧嘴一笑:“傅叔叔,我单方面宣布休战并且为我之前的行为郑重道歉。
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傅庭礼双手环胸靠在门边,见姜虞满脸郑重的神情,扬了扬眉。
姜虞从秋千上跳下来,走到傅庭礼面前,两眼弯弯道:“我觉得你人不错,可以当朋友。”
她向傅庭礼伸出手,有点求和的意味,“以后就是朋友了,多多指教啊。”
傅庭礼垂下眸,睨了眼姜虞递来的手,并没有握。
他眯了眯眼,神色中颇有种“谁要和你做朋友”的意味。
“幼稚。”
这是他对姜虞这一系列行为的总结。
姜虞当然不管这些,在她心里两人已经是朋友了,谁会管他怎么想的。
想到这儿,姜虞心满意足地咧起嘴,一点也不尴尬地收回手:“谢谢你今天救了我,等回去有时间请你吃饭。
晚安,睡觉去啦。”
—
姜虞蹦蹦跳跳地离开后,傅庭礼在院子里点了根烟。
他靠在门边上,单手抄兜,淡淡地望着顺着屋檐留下的水滴。
一滴,两滴,韵律单调却富有节奏。
雨后的山区,夜风微凉,透着湿意。
他恍然想起下午那抹身影。
少女执着画笔,长发和裙角随风飘起,唇畔的笑意温柔而美好。
傅庭礼垂下眼睫,沉默地吸了口烟。
无论如何,那抹身影都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傅庭礼兀自弯了下唇角,有些懊恼。
或许姜虞说得没错,他的生活单调无趣,非黑即白,没有一丝色彩。
对于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可姜虞的出现,就像是在这个习惯了的黑白世界里突然闯进的一道明艳色彩。
只不过,这道色彩过于浓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