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跟乔景安从小就有婚约在，她的父母总是耳提面命地要求她跟乔景业保持距离，免得有不好的闲话危害到两家的声誉。
蒋桑洛对乔景业的那些心动在他一次次的疏离冷漠，跟蒋家家业的每况愈下之下，开始变得微不足道。
她身为蒋家的女儿，享受了那些先天优势后，就有义务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她的父母让她跟乔景安早日完婚，蒋桑洛虽然心里有抵触，但身在这样的圈子，又有几个人能逃过联姻的命运？
乔景业渐渐地松开蒋桑洛，修长的指节搭在她的肩膀，然后跨步移到她的面前。
他抬起手臂，将自己左耳的助听器拿掉。
他的这个举动让蒋桑洛的心猛地掠过一丝刺痛。
但今天的乔景业没有表现出丝毫烦躁，而是极其平静地说道：“桑洛，我自卑且自负，我不想你同情我。就像现在这样，如果我摘掉助听器，我就会变得比正常人迟钝，可以说，我就是个残废。”
“你不是。”蒋桑洛下意识就否认，而且习惯性地靠近他的右侧说话。
乔景业的手掌紧攥着那枚助听器，他有很多不甘跟愤懑，凭什么他就命运多舛？
蒋桑洛受不了乔景业作践自己，她上前拉住他的手，诱导着他松开助听器，声线低柔地开口：“你或者在身体上有一点缺陷，但你是乔景业，这算不了什么的。”
她踮起脚尖，重新帮他佩戴好助听器。
乔景业很乖顺地让蒋桑洛动他最不想被人触碰的部位，再次开口说：“我其实很矛盾，一方面不想跟你有牵扯，一方面又嫉妒乔景安，在一次次撞破你们商讨婚事的画面后，古宛吟出现了。”
听见古宛吟的名字，蒋桑洛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她大概对这个名字有ptsd。
乔景业自然能读懂她的厌恶，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她甩开，先攥紧了她的手腕再说：“我捧着她惯着她，给了她旁人如何艳羡都得不到的一切，说穿了，无非是自卑作祟，利用这些虚荣的假相，让你知道乔景安比起我而言，屁都不是。”
“亏你长了一张好看的嘴。”蒋桑洛抬眸看着他，唇角牵起嘲讽的笑。
对于自己幼稚较真的过去，可以的话，乔景业根本不想提起。
“如果不是因为跟我结婚的是乔景安，你还会这么做吗？”蒋桑洛问。
乔景业那片刻的犹豫就是答案，蒋桑洛气极反笑：“如果不是因为我联姻的对象是乔景安，你根本不会找古宛吟演那些戏码？也根本不会跟我提什么结婚的要求对吗？”
“桑洛。”
蒋桑洛再次愠怒地甩开乔景业的手，“乔景业，说了这么多，我真的感觉不到你有什么在意我的地方，反倒透着对乔景安的执着，换做别人要跟乔景安结婚，你说不定为了打击他，也会做这些事。”
“不是。”乔景业立刻否认。
“别否认得这么快，你一直活在乔景安的阴影下，为了能彻底击溃他，你或许做得出来。”
“桑洛，我有千万种方法击溃乔景安，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用不着牺牲自己的婚姻。”
蒋桑洛抿着唇，乔景安这种在长辈庇荫下成长的富家子弟，自然斗不过一直在泥沼中挣扎而强大的乔景业。
乔景业低眸直勾勾地凝视着一脸愠色的蒋桑洛，犹豫了几许后，将自己的内心袒露在她面前：“桑洛，我固然讨厌乔景安，可对你——从来不是因为他的关系。如果有个真心疼你爱你的人，我会作为旁观者见证你的幸福的，但显然乔景安不是。”
他顿了顿，再次启唇说道：“可是你却甘愿嫁给他。”
“我们有婚约在，你不是一早就知道？”
“是，可真的眼见为实了，我才发现自己接受不了。”乔景业微屈双膝，与蒋桑洛平视着，“我很阴暗，只想毁掉乔景安，再将你占为己有。”
蒋桑洛的指尖猛地陷入肉里，提醒着自己不要被他的糖衣炮弹给迷惑，冷着脸继续问：“那古宛吟口中那什么‘护我周全，保我一切’的承诺呢？”
“钱货两讫。她配合我，我给她提供便利。”
“好，之前就算了。为什么她这次回来，你还要帮她？”
“因为她就跟乔景安一样，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平静的生活，不想被这颗老鼠屎搅和了，她答应我只要我帮她，就会离开北城，而且永远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就信了？乔先生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啊。”蒋桑洛的嘲弄不加掩饰，“她能在糯糯生日当天做出那么婊的事情，你以为她是安分的性格？不过也是，你当初将她捧得那么高，她会飘也理所当然。”
“是。但值得一试。桑洛，你生我气可以，你想去北城散心也可以，但是离婚——”乔景业的语调虚了几许：“我不会答应的，你是觉得我心里有古宛吟才跟我离婚，现在证明这个假设并不成立，那就没有理由了。”
蒋桑洛气恼地将离婚协议书丢到乔景业的脸庞上，眼眶不禁红了起来：“你混账！凭什么？”
她伤心难受，无数个晚上都夜不能寐，得依靠安眠药才能浅眠几个小时。
胡思乱想着他有多爱古宛吟，他现在就这么轻飘飘地将事情揭过，让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乔景业看着她眼眶里积聚着剔透的泪水，心脏就忍不住揪紧。
他的指腹轻拭她的眼角，声线极柔地说道：“别哭。我知道自己混账，可是桑洛……你是我阴暗世界里唯一的光芒，我怎么可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