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业蓦地抬眸,黑沉的眼睛波澜明显。
江岑然温淡地说道:“亦茗想接桑洛去北城,你就让她在我家待上一阵子吧。而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冷静下来想想,该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
乔景业将那根插在静脉中的细针拔/出来,被他粗暴对待的手背溅出了一丝血迹,可他不管不顾,“我去找她问清楚。”
江岑然扼住乔景业的手臂:“你现在能问出个什么?她现在跟你闹离婚,你清楚缘由没?贸贸然去问她是不是喜欢你,你看她会不会理你。”
乔景业的身躯微怔,头脑很快冷静下来。
他重新躺回床上,开始深思江岑然所说的问题。
当初他将乔景安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他的至亲无不是跟他开口求情,让他放过乔景安,甚至还发下毒誓不会让乔景安再回到黎城,威胁他的地位。
可是乔景安压了他这么多年,那种根深蒂固的执拗怎么可能轻飘飘揭过?
直到蒋桑洛出面帮乔景安求情。
乔景业面上不动声色,可是体内却叫嚣着阴鸷狠戾。
他语调凉薄地提出要求:“放过他可以,你让我睡一次。”
本是口不择言,可是蒋桑洛在犹豫了半晌后,竟答应了下来。
那时候乔景业连杀了乔景安的心都有。
“我现在对睡你没兴趣,拿上户口本,明天去登记结婚。”
乔景业捏着蒋桑洛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错愕的模样,那般无辜纯真,就是这副面孔搅得他气血翻涌,于是由着那深埋的恶劣因子作祟,残忍地补充道:“别想太多,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乔景安的机会。”
他们结婚初期的相处模式,大概就是他冷脸,而她在想着法子拉近彼此的距离。
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很喜欢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帮着她,给他们制造了不少相处的机会。
转折点是在结婚后半年。
那天他应酬完回来,醉得有些厉害。
只模糊地看见她的轮廓,在细心地给他擦脸换衣服。
借着酒意,他将她圈进怀中。
本该是水到渠成的发展,却因为醉酒,而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蒋桑洛难得在他面前露了抹不是平日里端庄优雅,而是含着狡黠跟揶揄的笑。
乔景业又气恼又窘迫地将她的脸蛋压在胸膛上,冷硬着嗓音说道:“看你明天还笑不笑得出来。”
有了这个序篇,第二天晚上的两人就没那么拘谨了。
缠绵贯|穿,共赴巫山。
那之后他们相处得越来越自然,甚至没红过脸吵过架。
直到这次闹离婚。
江岑然见乔景业能冷静地思考问题了,才又给他分析道:“桑洛从始至终介意的都是你跟古宛吟的关系,亦茗说桑洛是完美主义,容不得一丝污点,尤其是感情,你要是不想离婚,就从这点上突破。”
医院冷色调的灯光将乔景业的病容照得很惨白,只不过那种沉敛自若的气场已经回来了。
他的指腹轻捻,语调不疾不徐:“我过阵子去接桑洛,你别让一些图谋不轨的人接近她,尤其看好你家那位小公主,我看就是她怂恿着桑洛变坏。”
说小公主的不是,江岑然自然不肯,他慵懒地交叠起双腿,开了手机录音功能:“有本事把话再说一遍,我看你能不能把桑洛接走。”
乔景业:“近墨者黑。”
江岑然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你能不能进我的家,还得小公主开口,就你这般卑微的位置,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她的不是?”
乔景业被噎得不轻,好半晌才怒其不争地说道:“你怎么沦落至此?”
江岑然轻描淡写地说道:“难怪你会被离婚,没有觉悟。”
乔景业:“……”
上回江岑然说的“不要脸”是这个意思?
蒋桑洛是被条条框框严厉地教养长大,不似蔚亦茗,可以说被娇宠着成长。
所以两人有着迥然不同的性格。
蒋桑洛的修养不会跟他吵架,不会恃宠而骄,只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而他也习惯了她的温柔似水。
可现在被江岑然这么一嘲讽,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对蒋桑洛的付出太过理所应当了。
她不会跟他撒娇,不会跟他发小脾气。
是真的不会还是他没给她机会?
想得越深入,乔景业就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他以为结婚的这两年,他满足了她所有,可是事实呢?
他的付出恐怕不及江岑然纵容蔚亦茗的百分之一。
乔景业挤了挤鼻梁骨,才沉哑着开口:“手机借我打一下。”
江岑然将手机递过去,乔景业的手指轻颤着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耳边的嘟嘟声让他的心脏莫名地揪着,直到温和柔软的声线在他的耳边响起:“岑然?”
“是我。”乔景业深怕蒋桑洛挂电话,很快接道:“我只耽误你两分钟。”
话音落下,他就像等待处决的结果般,屏着呼吸。
“想说什么?”蒋桑洛温淡地开嗓。
“你想去北城,我不阻止。”
“我有人身自由的,你想怎么阻止?”
“嗯,我的确没权利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