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忽然的善良让蒋桑洛不适应，静默了片刻后，她犹豫着问道：“乔景业，你该不会因为这次住院而被查出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没有。”乔景业从唇齿间挤出二字。
“还以为我有数不清的遗产可以继承了。”蒋桑洛小声地嘀咕了句。
乔景业气极反笑：“你想继承遗产也行，前提是你还待在我的配偶栏里。”
“你要是马上死的话，我当个寡妇也无所谓，可还得拖个一年半载的，那就算了。”
乔景业第一次见识蒋桑洛的伶牙俐齿。
很奇怪的是被她诅咒死竟没有什么反感，倒透着了一丝拌嘴的乐趣。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让你失望了，祸害遗千年。”
顿了片刻，蒋桑洛没好气地问道：“你说完了？”
“去北城前，能来一趟医院吗？”
“不能。”干净利落地拒绝。
乔景业丝毫不急，慢悠悠地继续说：“离婚协议书在我书房的第一个抽屉里，你带着它过来。”
“你肯签字？”乔景业的松口让蒋桑洛的语调有了明显的起伏。
“半个小时不到，我就不签了。”
“好，我马上过来。”
不难听出她的急迫，乔景业挂掉电话后，忍不住顶了顶后槽牙。
“你要签字？”江岑然显然不信激进如他会这么轻易放下。
“她信就行了。”
蒋桑洛挂掉电话，又急匆匆地让司机掉头回别墅。
“乔景业真肯签字离婚？”蔚亦茗比蒋桑洛冷静，前一刻还拘谨着蒋桑洛不让她出门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快改变主意？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时，蒋桑洛就步履急迫地跑到二楼书房。
打开第一个抽屉，最上面的就是她给他的离婚协议书。
抽走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一枚戒指掉了出来。
蒋桑洛蹲下身，葱白的指尖捡起那枚熟悉的女戒。
那次看见古宛吟的来电后，她无处发泄心中的郁闷跟愤怒。
后来触到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气恼之下便将它丢出了窗外。
乔景业发现她戒指不见了，质问过她。
她也很实诚地说丢了。
没想到会被他重新找回来。
蒋桑洛的情绪被短暂地牵动了下后，很快恢复平静。
她冷笑着将戒指丢回去，拿上离婚协议书走出了书房。
以乔景业的城府，说不定故意让她看见的。
半个小时内，蒋桑洛踏进病房。
江岑然则站起身，揽着蔚亦茗的纤腰，给他们夫妻腾空间。
蒋桑洛懒得浪费时间，将笔跟离婚协议书递到乔景业面前，“签字吧。”
乔景业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面容沉稳地翻阅着离婚协议书，语调轻缓：“我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不会让你净身出户的，这上面的条约要改。”
蒋桑洛微蹙眉头，就料到事情进展不会那么顺利，气急败坏地将离婚协议书从他手中夺回来：“你既然没想签字，骗我过来干嘛？”
乔景业将身躯朝一边挪动了几分，然后拍着他空出来的位置，低沉地说道：“你坐下来说。”
“我怕病毒。”
“桑洛，我能让你离开，也能让你留下，嗯？”乔景业说这话时虽然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似乎还带着商量的语气，可那股骨子里透出来的强势仍旧让蒋桑洛不舒服。
她愠怒地瞪了眼乔景业，最终拉了张椅子，坐在离他半米的距离。
乔景业也没强求她，又重新挪回了原先的位置。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往病床旁的铃上按了下，温淡地解释：“刚才滑针了。”
蒋桑洛下意识地看向他的手背，鼓包的旁边有一圈青紫。
早不按铃，晚不按铃，非得挑她来的时候按。
苦肉计？
蒋桑洛没说话，乔景业就自己找话题打开僵局：“桑洛，我跟古宛吟从来就没暧昧过。”
蒋桑洛低垂的黑睫像是顿住般，没再眨动。
病房里因为他这句话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乔景业从病床上下来，他趿着拖鞋，半蹲在蒋桑洛的一侧。
犹豫了几许后，还是没敢去触碰她的手指。
看着近在咫尺的乔景业，蒋桑洛才发现他消瘦了不少。
那被她摩挲过无数次的脸庞，如今透着明显的苍白憔悴。
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被他影响，溢出极淡的质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没跟她暧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