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发现自己正在觉醒。
三分钟之后。
没有下文。
那行【正在觉醒……】, 始终显示着这四个字，以一种极其浅淡的白色, 隐没在视线下方。
所以是内置的系统提示出了BUG？
还是觉醒程序出了BUG？
“怎么了？”秦立羽见她愣神, 奇怪道。
白茵回神，反问了一句：“你说，会不会有人觉醒两个特性？”
“你不就是？”秦立羽反问, 他是少数知道白茵特性的人。
白茵摇头：“不一样, 涅槃是不死鸟的特性分支，本质上, 它们是一个特性。”
“那就得问你了，你们之前收集的特性记录里, 有觉醒第二特性的例子吗？”
作为少数知道白茵“先知”身份的人, 秦立羽在抵达中心基地后，就从“铁匠”手里搞到了她的那份末日相关资料。
白茵依旧摇头，“没有。”
就是因为上一世的记忆告诉她, 不存在觉醒第二次的人, 她才会觉得奇怪。
“从严谨的科学角度考虑, 这种可能应该是存在的，只是几率很小, 毕竟你们之前收集的特性记录并不完整。”
“但从需要注射基础引导药剂这种方式来判断，如果真的有第二次觉醒，可能需要进行第二次注射。”
秦立羽双手抱臂，若有所思，“或者……我们可以做个实验。”
“什么实验？”
“我是自然觉醒的, 你是用引导药剂觉醒的, 正好我们是两个不同的实验体。”
秦立羽说着, 在平板上开始建立实验档案, “我有一个猜测，自然觉醒的人，没有使用过引导药剂，不存在抗药性的话，说不定……”
白茵：“……要不算了吧。”
现在的问题不是什么人能觉醒第二特性，而是她这边的内置系统好像卡在提示“觉醒”的字幕上了。
“啊？”秦立羽抬头，不解地问：“这是一个不错的课题，如果实验成功，说不定能改变一部分觉醒无用特性的觉醒者。”
“不用了，之前有人做过这方面的实验，自然觉醒者注射引导药剂是无效的。”
“那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秦立羽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眼中的疑惑才刚升起，蓦地一顿，不可思议道：“不会是……你觉醒了第二特性吧？”
白茵看着他，摇摇头，“没有。”
想了想，她把自己卡觉醒提示的事，简单解释了一下。
说完，补充了一句：“有没有可能是我的内置机器人出了问题？”
她指的内置机器人，是秦立羽之前推断的，寄生在人类体内的孢子病毒，也就是那些超微型生物质机器人。
人脑意识本身是不可能拥有系统提示，查看属性页面，登录论坛页面，独立私聊，积分交易等相关功能的。
秦立羽和研究中心给出的解释是，人类体内的这些机器人，形成了类似脑芯片的物质。
简单来说，就是孢子病毒寄生之后，变成了一台内置在人体内的微型电脑，大脑可以直接通过意识连接网络。
其实，有关脑机，脑芯片，人体内置人工智能的概念和构想，早在百年前就有蔚蓝的科学家提出过。
只是一直没能得到实现。
秦立羽记下白茵说的话，沉思了片刻，说：“不好判断。”
对于他们而言，魔种带来的改变，充满了无数的未知。
不论是拥有末世三年经历的白茵，还是拥有“启迪”特性的秦立羽，在这一点上，都没办法得到确定的答案。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莫轻
绯带着莫翊敲开实验室大门，看到的就是两个跟雕像一样的人。
秦立羽一动不动盯着平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茵则罕见地走神。
“爸爸……”小莫翊松开莫轻绯的手，小短腿往前跑了两步。
“嗯。”秦立羽收回视线，转过头：“给你小白姐姐看看。”
莫翊刚伸过去想跟秦立羽要个抱抱的小手，默默收回来，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
站在大门处没进来的莫轻绯，皱眉看了一眼秦立羽，转而对莫翊道：“小翊，你给小白姐姐看看。”
“好。”莫翊乖乖点头，转过身，往白茵这边走了几步。
白茵在他走过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进口袋，摸了摸，发现口袋里没装棒棒糖，眼中划过一丝尴尬。
莫轻绯见了，忙说：“白小姐，他这两天蛀牙疼得厉害，别给他糖吃。”
“哦。”白茵乖乖应了一声，她其实也不太会照顾小孩子，蛀牙还是不要吃糖了，正好自己今天也没带。
“小白姐姐，我看好了。”
两个大人说话的时间，莫翊的眼睛已经从淡金色，恢复成正常的棕瞳。
“看到了什么？”白茵和秦立羽一起问。
莫翊有些困惑地说：“就是之前看过的不死鸟，红色的，很多火，很多火……”
“没有其他东西了吗？跟你之前看过的相比呢？”秦立羽又问。
莫翊摇头：“没有了，跟以前一样的。”
听到这个答案，白茵一点都不意外，伸手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说了声谢谢。
“洞察之眼”的作用无效，秦立羽只能接受现实，提醒白茵：“保持观察状态，以后你每天都过来我这里，检测一下身体数据。”
“好的。”
找不到原因，就只能暂时搁置。
……
走出研究中心，莫轻绯跟白茵并排走在一起。
她悄悄打量了一会儿白茵，有些小声地问：“苏小姐给我送了很多材料，会不会不符合规定？”
白茵：“没事。”
“不用上交吗？”
“已经留了上交的部分，你不用担心。”
两人说了两句，话题突然就卡住了。
白茵本就是个聊天欲不强的人，莫轻绯的性格让她在面对白茵的时候，总是莫名带点拘束感。
两人安静走了一路，来到分叉通道，白茵才开口说：“那我先回去了。”
莫轻绯浅浅地笑，“好的，这个周末如果有空的话，可以来我家吃个晚饭。”
白茵颔首。
就在她走入只点了一盏昏黄节能灯的地下通道时，一直安静被莫轻绯牵着的莫翊，双眸微张，棕瞳中骤然聚起一团漩涡，淡金色的星点逸散而出。
他无意识地开口：“灰烬，小白姐姐，不死鸟烧起来了……都烧成灰烬了。”
白茵顿住脚步，转过头。
“什么灰烬？”
“烧起来的灰烬……”莫翊的脸上带着些许扭曲，“火焰把它烧成灰烬了。”
“你刚刚看的时候，有这些灰烬吗？”
小莫翊摇头，又点头，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我不记得了。”
“现在呢，那些灰烬怎么样了？”
让一个孩子描述清楚，一个他看到却无法理解事物，其实是很困难的事情，白茵只能尽量引导。
“它们很安静，乖乖地在睡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莫翊眼瞳中的异状渐渐平息，最后恢复正常。
白茵见状，知道他的特性效果已经消退了，便没有继续追问。
朝小莫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了一声：“谢谢小
翊。”
跟莫轻绯再次点头道别后，白茵沉默地重新走入地下通道。
“你感觉到我身体里有其他东西吗？”她在心里问二十九火。
“没感觉到。”二十九火聒噪的声音，带着些不解：“理论上，我就是你的一部分，四舍五入，我就是你，你感觉不到的话，我也不可能感觉到。”
“你才不是我。”白茵嫌弃。
“怎么不是？我本来就是你啊！”
“我没你那么嘴贱话唠。”
二十九火：“笑死，你想想你在微博上是什么德性？大小姐当年被你怼得差点弃演《疯狂回归》的事儿，你不记得了？”
白茵：“……”我不是，我没有。
想当年，白茵还是普通女大学生的时候，她身上的标签，除了超火爆天才漫画家的名号，最出名的就是“当代互联网嘴替”的称号。
不过这人也就在网上能哔哔，真跟人面对面，哑巴是她的另一个标签。
二十九火继承的，大概就是她热爱哔哔的杠精属性。
“不过话说回来。”二十九火故作深沉，“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实在不行你开个涅槃，直接换个新身体不就好了。”
白茵：“我可真是谢谢你。”
虽然很想打死二十九火，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实在找不到原因的话，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好像也是一种方法。
“假设，那一小坨孢子壁垒真的进入你的身体里。”二十九火继续分析，“其实从小莫翊的话里，可以大致猜测，它们可能已经被你的特性，也就是我给烧没了。”
“还在。”白茵反驳。
小莫翊的话虽然语意不详，但是仔细分析一下，其实也很好懂。
东西确实是进去了，也被烧了，但是变成了灰烬。
灰烬并不代表它消失了，它还存在，只是现在很安静，就像之前它在玻璃瓶里那样，看上去失去了活性。
其实往好了想，秦立羽说过这东西不坏，小莫翊说它很乖。
那么，它大概暂时是稳定的，或者无害的。
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
第二天。
白茵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对床。
空的。
视线往下，也是空的。
羽姐和大橘都不在。
她弯身，向下探脑袋，大小姐的床也是空的。
都不在？我睡过头了？
白茵懵懵地抬起手腕，手上浅蓝色的儿童手表，显示着上午八点半。
还真是睡迟了……
晃了晃有些许发涨的脑袋，醒过神。
昨天她回来的时候，宿舍只有大橘一个人，吃了大橘带的晚饭，两人把放在梦境空间里的东西重新整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