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妖哥, 现在都有家室了吗？”
此时关着宋辰的牢房都被打开了，熊二和兔八哥盘腿坐在宋辰边上，三个好兄弟彼此掏心掏肺。
“结了，几十年前就有妖侣了。”
兔八哥和熊二觉得宋辰是一个特别真诚的人, 能帮他们解开很多疑惑。
“妖族们的生育比本体要困难许多, 在一起几十年, 我家兔妹才怀上第一胎呢。”
说到家里的情况, 兔八哥的脸上难掩笑容, 虽然成妖后受孕困难，可兔子的强大生育能力并没有改变, 他虽然几十年才等来第一胎, 但这一胎估计就能生七八/九十个宝宝, 没准还能更多呢。
“恭喜恭喜。”
宋辰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然后话题一转，提出灵魂质问。
“户口在哪儿啊？嫂子怀孕后建档了吗, 将来孩子在哪个区上学？区里教学质量怎么样？准备买学区房吗？”
一个个问题, 把兔八哥都给砸懵了, 脸上的笑容被紧张的情绪取代，就连一旁还没当爹的熊二也跟着揪起心来。
听不懂，但就是觉得特别慌。
“辰弟, 户口这东西我也听说过, 不过学区房是什么？我们妖也要上户口吗？可那不是暴露在灵能局的管控下了吗？再说了，我们妖生孩子也没那么麻烦啊，我和兔妹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 不也好好的长大了吗。”
兔八哥心想, 他家在老家的山上有一堆兔子洞, 别说只怀一胎了, 就算怀个几胎，生几十个兔崽子，照样还有洞穴空出来，不够住，大不了再挖几个呗，哪里用得着像人类一样买房呢。
“对啊对啊。”
熊二在一旁点头，还有，他们妖也不念书，妖族有专门的传承天赋，开启灵智的妖族生而知之，根本不需要像人类一样上学。
“熊哥兔哥，时代变啦。”
宋辰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爷爷奶奶那个时代有一个白/面馒头吃，就觉得好像过年一样开心，可现在天天只吃馒头，这样的日子熬的下去吗？妖族和鬼族也是这样，应该在新时代与时俱进。”
他认真的为俩人分析道理。
“五险二金是什么？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生育保险，住房公积金，还有一个企业年金不是什么单位都给买的，那我们姑且说说前面的五险一金吧。”
“妖也有老的那一天，你们有没有想过，等你们法力衰退，牙齿掉光的时候怎么生活？难道你们没有幻想过等自己年迈以后，一堆软乎乎的曾孙曾孙女围着你，求你给他们买糖吃的画面，那个时候要是兜里没钱，还得问孩子要，多扫兴啊。”
兔八哥和熊二幻想着宋辰描述的画面。
一群奶乎乎的兔崽子熊孩子围着自己这个曾曾曾祖父要增长法力的灵药吃，结果自己掏遍口袋都翻不出一点值钱东西的画面，确实很窘迫。
俩人都忽略了自己虽然没有养老保险，但可以现在开始攒家底这件事，总觉得没有养老保险，自己的老年生活肯定分外凄凉。
“再说说医疗保险和工伤保险。”
宋辰接着说道。
“妖族和我们灵能者一样，看似拥有强大的力量，其实面对的危机也更多，每一次正邪较量，受伤最严重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打前锋的炮灰，直接没命到还一了百了，要是缺胳膊断腿，或是直接爆了内丹气田，就成了拖累家人的废物，这个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妻儿该怎么办？”
“怎么办？”
兔八哥和熊二异口同声的问道。
“治病咱有医疗保险，因公负伤有工伤保险，不仅看病的钱基本全报销，国家还会根据的伤残等级给予赔偿，咱们的身体是废了，可至少没成为家庭的负累，还为将来的生活，年幼的孩子攒下来一个基本的保障，怎么样，都比白白受伤来得好吧。”
这话真的说到兔八哥和熊二心坎里去了，以前出去做事他们这些小喽啰负伤回来，还得被斥责办事不力，别说补偿了，运气差点，还要被拖去刑堂再打一顿。
没见到宋辰的时候他们也不觉得神教的做法过于苛刻，现在看来，神教那些高层真的没拿他们当自己妖看待。
不然为什么不给他们买五险一金。
之后宋辰又细说了生育保险和失业保险的作用，气的兔八哥直拍大腿。
“狗日的神教，这么重要的保险也没给我们买，要不然，我家兔妹现在怀着孩子也能领到一笔补贴了，兔妹该有多高兴啊。”
不知道的时候，日子过成什么样都和和美美的，可一旦知道了，心中就会产生落差。
兔八哥和熊二压根就没有去细究生育保险到底有多少，领到的钱，对于他们这些妖又有多大作用。
他们只知道，自己本可以有，但现在没有。
“最后就不得不说说住房公积金了。”
宋辰缓缓说道。
“当今社会是一个包容的社会，现在开发的房子都在满足居住舒适度的情况下，为不同种族设计了不同的风格，我们自己住草屋土洞也就算了，难道舍得让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住在那种破乱的环境里？同为兔妖，别妖家的孩子住在十米深，几千平大，有电梯，有水有电有网络的精致泥景房里，咱们家的孩子为什么只能住在自己挖的十几平米，只有粗简家具的山洞中？”
即便是雄妖，也摆脱不了大男子主义的毛病，宋辰将他们在家庭里的地位捧得越高，越重要，他们就飘飘然的觉得自己确实应该付出更多。
人家能给老婆孩子的，他们也必须给到。
“要是能找到靠谱的单位，交的公积金够高，恐怕只需要付一个首付，就能得到一套房子了，我们华夏生灵累死累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盘，别说活着的时候，就算死了变成鬼，那也得有一块像样的墓地啊。”
“有些鬼死了住在巴掌大的骨灰盒里，有些鬼死了，却可以住在装修精良，三室一厅，有家电有无线网络的墓穴里，这些鬼差在哪儿了？不就差在生前的规划，没有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保障买一块足够宽阔的墓地吗，这些，公积金也能给你！”
因为时代不同，这个时代的五险二金也发生了一点变化，针对特殊群体的五险二金也是有所不同的。
兔八哥和熊二不知道妖死后能不能转鬼修，反正这会儿大脑已经完全被忽悠瘸了。
他们其实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神教成员，事实上，对于神教和灵能局的纠葛到底是什么，他们都不清楚。
当年他们就是一群深山里无忧无虑的小妖，灵界元年之前，天地间灵气微薄，能修成人形的妖很少，基本都在污染较少的深山老林里，远离人群，自然懂的也少。
那个时候他们夹着尾巴做妖，也不敢随意动用法力，就怕一不小心掏空微薄的灵力，内丹耗尽而亡，后来灵气复苏了，不用躲躲藏藏做妖了，之前出山的朋友回来，宣传神教的伟大，他们也就跟过来了。
没有受过教育的妖族们没有什么是非观念，在他们看来，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就是天道纲常。
神教承诺打下江山后分他们无数的天材地宝，修炼法器，大家也就死心塌地帮神教做事。
这一天，俩妖还有一个偷听的胆小鬼被灌输了一脑袋的新思想。
比如权利和义务。
比如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比如怎么拒绝老板给你画的大饼。
……
在负责拷问宋辰的神教长老还没赶过来的时候，负责看守他的两只妖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了。
他们不再是没见识的深山土妖，而是一个个充满新时代，新思想的弄潮儿。
誓要为争取自己的权利而奋斗。
******
“兄弟，知道劳动合同吗？”
“姐妹，知道五险二金吗？”
这是神教西市分部的底层成员里最近提到最多的话。
于是在神教长老匆匆忙忙赶到分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拷问宋辰，就先收到了来自下属的灵魂质问。
“劳动合同？五险二金？”
蛊长老气乐了，你问反派组织要这玩意儿？
“我们现在还需要隐藏实力，不能将自己暴露在华国政府面前，所以这种牵扯到官方的东西，我们暂时是没有的。”
蛊长老是一个矮小干瘦的老头，薄薄的一层皮肤好像贴在了骨架之上，时不时可以看到皮肤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缓慢爬动着，看上去诡异恐怖。
面对乌压压盯着他的妖族们，蛊长老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之前他就提议过，组织里的含妖量不能太高，虽然这些从深山老林里糊弄出来的妖怪天生实力强大，可本身对神教未必有很强大的忠诚度，而且没经历过现代网络社会的冲刷，总体来说，还是好忽悠的，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同样容易被别人忽悠走。
蛊长老觉得论聪明，论狡诈，论残忍，还是他们人族第一。
可惜了，现在的人太精明了，根本不好糊弄，你让他跟着你加入□□，过朝不保夕的生活，首先得提供足够的诱惑力。
神教的财政也是比较紧张的，因为现在成精的狗太多，组织里曾经最来钱的毒/品交易被打击的很惨，几乎一蹶不振。
没有足够的好处，谁和你信□□啊。
“大家要相信，神教很快就会有大动作了，到时候，整个西市都会是我们神教的地盘，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成为神教的肱骨功臣，天材地宝会有的，修炼的功法会有的，俗世的金银珠宝也会有的。”
蛊长老为他们描绘着之后的幸福蓝图。
“这是在画大饼吗？”
“嗯嗯，牢房里的小哥哥说了，当领导和你谈理想的时候，说明他要抽你的血，割你的肉了。”
……
底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让蛊长老脸色一变。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高呼一声。
“黑心组织，还我血汗钱！”
“打倒冷血资本家，还我合法权益！”
“我们要固定底薪和奖金，我们要五险二金，我们要得到之前几年为神教流汗又流血的补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