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间，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蒋司寻那边是清晨，刚刚睁眼。
“你不懂，我们体不体谅她，现在对她根本没影响，裴时霄这回把她伤透了，对比感情上受的伤害，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女儿现在应该很难过，他怎么说？又说什么？
他不是多好的人。
他看着她，压住心里的波澜，“哪家公司刁难你了？”
蒋司寻觉得稀奇，“你不是跟他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连他名字都不愿提。怎么突然对他的事感兴趣？”
没看到她哭便罢，看到了终究做不到事不关己。
旁边的普通电梯，才到二十二楼，他收回目光，坐上车。
“蒋总。”她实在笑不出来，脸是僵的。
人生最倒霉的一天。
“没有。”
作为老板，再多问不合适，抬步跨进电梯。
“你听我把话说完。”
话音刚落，大伯轻轻踢她一脚，让她说话注意。
“不买，浪费钱。拿去修修，能用就行。”
到了车里，姜宜方拿出手机，再次尝试打开，依旧黑屏，没任何反应。
应该是生她的气，故意不回。她擅自取消婚礼，让他们措手不及，对大伯家不好交代。
大伯母冷哼两声。
洛致丘和姜宜方没留下来吃饭，一刻待不下去。
姜宜方这么做是迫于无奈，婚礼取消，跟裴家彻底没了关系，往后这一两年，洛琪大伯母不会消停。
眼睛哭肿，靠化妆无法补救。
洛琪又给父亲发消息，父亲没回。
她翻遍包，墨镜没在包里。
大伯母指挥大伯：“你给洛雨打电话，问洛雨知不知情。实在不行，去一趟北京。婚都定了，说不结就不结，让外人看笑话。谁的婚姻一辈子都如意？钱抓在手里才实在。”
蒋盛和刚伸手按了电梯键，下意识转脸看去，四目相对。
洛致丘担心女儿：“婚结不成，我们又不体谅她，她受不了。”
“这孩子，不得了，不得了。”大伯母想到跟裴家的合作，说不定哪天就断了，口不择言道：“不用还债的舒服日子才过了几个月啊，她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当初就不该一次性把钱还上，真以为是千金大小姐，所有人都得供着她呢，脾气不小。”
又等了半小时，快七点钟时，估摸同事走的差不多，洛琪背着包去坐电梯。
洛致丘看着大嫂，面露难色。
“...你认真的？”
洛致丘侧身，给妻子系上安全带，“应该坏了。明天买个新的。”
这些年女儿一天好日子没过，花一分钱都要记账。再过两年女儿就三十岁，不能让她人生最美好的十年，都用来替他们还债。“欠的钱，我们想办法还。不能再拖累她。”
姜宜方接了手机，放在扶手箱上，“不打。你也不准打，如果洛琪打来，别给她好脸色。取消婚礼这事没完。告诉她，不想结婚就别回家！”
“就是不感兴趣才让你帮忙查。”蒋盛和解释：“刚才碰到洛琪，眼哭肿了。”
蒋盛和看一眼数字键，发现忘记按楼层，伸手摁了负一楼。
他坐的是专梯，洛琪在旁边等普通电梯，没多此一举让她进来。电梯门缓缓关上，却停在那没动。
人都自私，她也不例外，见不得任何人数落女儿，更见不得女儿在大伯一家人面前，被人情压到无法回怼的卑微。
“刚才打了，不接。”
等她静下来，难受归难受，尊重女儿的决定。
“裴时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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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宜方再三权衡，才敢这么做。
又不是以后一直不给女儿好脸色，等她大伯家的公司安稳挺过明年，没了糟心事，到时再好好跟她解释。
十分钟前，蒋盛和跟姑妈聊完，又喝了一杯咖啡才告辞，早走半分钟也遇不到她。
可她总不能为了大伯家的生意，委曲求全，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不是因为公事。跟男朋友吵架了，女人一吵架就这样。谢谢蒋总关心。”
蒋盛和开门见山：“帮我查个人。”
洛致丘沉默。
蒋司寻忽而一笑，表态：“不管你干什么，我都背德支持你。”
想到还欠老大家一千多万，她默默叹口气。
蒋盛和道：“你看我像开玩笑？”
姜宜方给丈夫宽心：“女儿不会想不开，这点事打不垮她。当年我们公司破产，欠人家几千万，她连学费都没着落，你又生病，那才是天塌了。她不是照样打工读完大学，还又把我们这个家给撑起来。女儿比我们强。你不用担心。”
但凡眼不瞎都能看出她刚哭过，哭得很伤心。
姜宜方心疼女儿，“婚礼一取消，他大伯家生意受影响，我们欠她大伯家那么多钱，你想过她压力多大吗。”
电梯门开了，他没进去。
洛致丘只恨自己无能，发动汽车，“听你的。”
汽车开出地库，蒋盛和打电话给蒋司寻。
洛致丘和姜宜方脸色难看，又不能怼回去，大哥帮忙把一千多万提前还清，天大的人情，即使大嫂说话难听，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他们有意见也得忍着。
“行啊。谁？”
洛致丘把自己的手机给妻子，“给女儿打个电话。”
蒋盛和点点头，“早点回去。”
她和裴时霄分手，大伯家的生意肯定受影响，有可能因此失去裴家这个大客户。
洛致丘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呢？”
眼又红又肿，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偏偏还遇见老板。
刚听到女儿说取消了婚礼时，犹如晴天霹雳。
他只好撒谎。
从电梯出来，司机已经将车开到旁边等着。
蒋司寻惊讶不已，以前听母亲提过，洛琪特要强，当初她家里遇到那么多事，她一滴眼泪没掉，硬是扛了过来。
洛琪不希望老板误会她心理素质差，抗压能力不行，被合作方刁难两句就委屈得掉眼泪。
她哭成那样，他连多问一句都没法问。
洛琪：“......”
拿出化妆镜，仔细补妆。
到时大伯母说再难听的话，她和丈夫听着，压力他们自己扛，让女儿清静清静。
“是洛琪自己说吵架了。让她哭成这样，不嫁也罢。”
大伯左右为难，家里生意受影响他比谁都着急，可他又不能一点情面不顾自家弟弟，“先吃饭，菜凉了，吃过饭再说。”
他客观分析：“洛琪在公司哭，说不定是因为公司的事，先从公司入手查查。”
蒋盛和不是理智全无，“看看裴时霄最近干了什么事惹到洛琪，小事不要插手，如果是原则性的，不用再给他机会。”
即使他们天天陪在女儿身边，也无法缓解裴时霄的背叛给她带来的痛苦。
道德感有，却没多到像个圣人一样。
能让她哭肿眼睛，不是小事。
也就几个月而已，不到一年。洛雨正好在北京，让洛雨多照看着，姐妹俩出去玩玩，总比天天焦虑家里的欠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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