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淮从来
不会哄人,乔筝也不需要他哄。
她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一样,自己就能够把自己哄好,同时又把周围的各种亲戚长辈安抚好。而不像他之前的那些女朋友一样,半天不回信息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当她们试图触碰他而又被他所不耐烦推开时,就会生气,甚至出现某些幼稚的自残行为。
包括但不限于自己发自拍,再配一连串伤感配文的朋友圈仅他可见;
又或者是有意无意告诉他自己深更半夜在马路上,一个人喝了多少瓶酒;
又或者是脚腕受伤,医生嘱咐过不能剧烈运动的人故意去长跑,还要告诉他自己是因为他而难过所以长跑,不想活了云云。
这些行为都让他觉得很幼稚,也很无聊。
谢钦淮没有同理心。每当他那些女朋友企图用这种方式道德绑架他的时候,他就只会冷硬且毫无人情味的提出分手。
从此之后,要死要活都跟他没有关系。
但乔筝不一样。
或许是她知道他不可能哄她,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抱有过这种想法。
结婚第三年时,她稍微动了一下脸。做了眼睛的双眼皮和眼睑下至手术,但是没有跟谢钦淮说。还是他从国外回来之后看到才发现的。
他觉得很奇怪,乔筝一开始还躲着他,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躲得过。
连肿都没有消。
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但不知怎的就还是顺嘴问了一句:“你做眼睛了?”
谢钦淮看到她脸红了红,然后匆忙又慌乱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做?”
“因为想好看一点。这样应该会好看一点吧?在你旁边的话。”她不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谢钦淮瞥着她又红又肿,连刀口都没好利索的眼睛看了一眼,然后说了一句:
“没有必要。”
“而且不要说是为了站在我旁边好看一点这种话。”
“我跟你结婚,跟你的外表没有任何关系。你变得好看还是不好看跟我也没有关系。”谢钦淮说完就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走了,只剩下乔筝一个人站在客厅临近厨房的地方。
他们结婚只是因为父母撮合。
她刚刚不应该说那种话,即便本意是想讨好他。
他原本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的。
这段婚姻对于他而言也不算是婚姻,或许只是像他之前的那些女朋友一样,只是一个让他自己显得社会化些的工具而已。
谢钦淮回房间整理拍好的底片,弄着弄着又忽然在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重了些。
她平时确实很辛苦。
又要做研究,又要管家里大大小小的杂事,保姆跟阿姨也都是她联系。还要负责安抚双方长辈那边。
她对他从来没有任何要求。
哪怕是最基本的妻子对丈夫的要求都没有。
她几乎就是那种,就算谢钦淮在外面出轨招妓,她也会在父母面前流眼泪说是自己不好,是因为自己不够照顾对方不够有魅力所以才会让丈夫出轨的女人。
谢钦淮将电脑退回至桌面,从他房间出去,看到乔筝正蹲在地上摆弄扫地机。
“你在做什么?”他皱了皱眉,走过去问。
乔筝低着头,两边的长头发自然而然的垂下来遮挡住脸,让他站着看不清她的眼睛以及脸上的表情。但仅仅从声音来看,乔筝似乎并没有因为刚刚的话而感到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坏了,总是在倒着走,想看看能不能修好。”她蹲在地上说。
“再买一个就好了。”谢钦淮回。
“能修好的,为什么要换一个新的……
”
她依然蹲在地上,坚持不懈地在查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就是他们逻辑上的区别。
谢钦淮遇到东西坏了或是关系破裂,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扔了再换一个;但乔筝永远都不舍得扔掉任何一样东西,企图把每一样东西都留在家里,修复成原来的样子。
因为谢钦淮有时给地理杂志供稿,经常出国取景的缘故,会经常很久都不在家。
等再从国外回家的时候,就会习惯性地丢掉家里很多他自以为没有必要留下的东西。
但每次扔完之后,乔筝都会喃喃自语说什么东西没了,什么东西找不到了。每当谢钦淮告诉她被他扔了的时候,她脸上都会有一种难过又怅然若失的表情。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像乔家这样的家庭环境成长出来的孩子,会养成乔筝这种朴素又十分节俭的性格。
她从来都不会浪费什么东西,垃圾分类得也特别好。
而且无论什么都喜欢用最开始的,哪怕坏了也执着的想要修好,无论值不值得。
谢钦淮不理解,但也懒得去尝试理解。
他见乔筝没事,转身就回去准备继续工作了。
—
晚上的时候,乔筝说要看看他在新西兰那边新拍的照片。
因为有一些还没整理过,他便单准备给她看手机上导出来的一些。
在展示作品这方面,谢钦淮倒是没有什么可介意的点。
所以当他去浴室的时候,手机就放在乔筝那里没有拿。
他手机一直没有上锁的习惯,只有最简单的图案锁屏。随便试试就能解开的那种。
但从浴室出来之后,他就看到乔筝已经把手机放回到了他那边的枕头上,侧身躺下了。
床头的灯还亮着。
但房间里的灯却关了,整体暗了不少。她侧身躺着,上半身融在阴影里面,让他看不到她的样子与神情。
他只是有些讶异于乔筝今天睡得有些早。平时她都会等他睡了再最后关灯。
不过这点反常也算不得什么,谢钦淮也没有再想其他的。
只是第二天早上早饭时,他发现阿姨不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是乔筝准备的早饭,便顺口问了一句阿姨去哪了。
“我让她出去买一点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做好的早餐放在他面前。然后紧接着,就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谢钦淮。”
谢钦淮皱了皱眉,抬起头来:“怎么?”
“你手机里有个女生的照片,是你之前喜欢过的女生吗?”
她像是不经意般问的一样,想要显示的并不在意,身体却很自然得转过去,低头在搅动锅里还在煮着的银耳汤。
谢钦淮皱了一下眉。
其实他很快就猜到了,乔筝说的应该是宁桃。
因为之前他给她拍的照片一直存在手机里没有删。而那些年,其他带人物的图片却早都删干净了,只留下了宁桃的那几张。
她在昨晚看他手机里相册的时候翻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删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有删那几张宁桃的照片。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但每次想要删东西的时候,却又都自动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