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睡觉了。”
司甜捏着手机走出了季江舟的房间，在房间门口深呼吸，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懑，但最后还是没管理好情绪，低骂了一句。
当然肯定不是季知乐那种小儿科。
“妈妈，你怎么了？”小孩稚嫩的声音含着关心，在她前边响起。
司甜抬眸，便看见了季宁一。
“知乐刚才好像哭了。”季宁一看了一眼弟弟的房间。
司甜说：“让他哭。”
季宁一发现妈妈变了，原来妈妈挺怕知乐哭的，尤其是爸爸在家的时候。
“宁一要睡觉了吗？今晚让我来给你讲故事。”司甜说。
刚才去哄了季知乐睡觉，虽然结局不太好，但过程给足了，小崽有的，大崽也要有，司甜致力于做一个端水大师。
季宁一犹豫了一下，问：“妈妈要不要去看看知乐？”
“不用。”司甜对此很有经验，小孩哭的时候去安慰他只会哭得更厉害，过后就好了，关于唱歌不好听这件事还是让季知乐自己消化吧，她就算去看了也没用啊。
季宁一“哦”了一声，推开了自己的房间门，司甜看着他书桌上的一些书，便问：“宁一，哪些书你没看过？”
季宁一说：“都看完了。”
司甜扫了一眼这些书，觉得季宁一是个学霸的好苗子：“那你想听什么故事呢？”
季宁一从里面抽出一本《安徒生童话》，递给司甜：“这里面的故事就可以了。”
司甜说好，随意翻开，里面有看过的标志，因为季宁一给一些比较难的字注上了拼音。
季宁一可比季知乐好伺候多了，季知乐这不听那不听的。
“一个豆荚里的五粒豆，可以吗？”
“可以的，妈妈。”
司甜的声音放低放柔后显得有些甜，一点不见唱歌时的五音不全，只是一个故事读完，季宁一却并没有睡着。
“妈妈不开心吗？”他发现妈妈刚才有点心不在焉。
司甜说：“没有不开心，我在想刚才季知乐唱歌……”
“妈妈，我也会唱歌的。”季宁一说。
司甜来了兴致：“那你要试试吗？”
季宁一有些害羞，手指捏住衣摆，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儿歌。
和季知乐的五音不全相比，季宁一完全在调上，并且非常好听，司甜都震惊了。
最后一个音调落下，季宁一手指捏得更紧，有些紧张地问她：“是不是不好听？”
“当然不是！”司甜给了季宁一一个大大的拥抱，恨不得用最好的词语夸赞，“简直太好听了！”
为什么唱的不好听的季知乐这么自信，而唱歌很好听的季宁一却妄自菲薄，这真是两兄弟吗？
司甜说：“非常好听，宁一真厉害。”
她一个五音不全的人何德何能有个这么厉害的儿子。
季宁一被她夸得脸更红了，说：“奶奶说，我是遗传到爸爸的。”
司甜：…………
司甜沉默了。
所以，季江舟唱歌也是好听的。
破案了，原来季知乐真是遗传到她的。
不是，季知乐又不是她生的，灵魂也能遗传吗？
司甜神色复杂，然后对季宁一说：“宁一，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哦。”
不然她又得被季江舟嘲笑了。
季宁一眨眨眼：“好的。”
他没有问任何原因就答应下来。
司甜唇角一弯：“这是我们的秘密。”
季宁一也抿唇轻笑了：“嗯。”
他和妈妈的秘密。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司甜也顽强地挣扎着起床了，不过她还是最后一个到客厅的。
季知乐一看见她，就重重地哼了一声，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正在生气一样。
季宁一说：“妈妈，早上好。”
司甜也回应了一句，然后说：“宁一，今天早上我送你去上学吧。”
季宁一说：“不用了，爸爸会送我们去的，妈妈在家里睡觉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季江舟抬眸看了司甜一眼，并未说话，但司甜已经从里面感知到了浓浓的嘲笑。
司甜尬笑：“我也不是那么想睡觉。”
没办法，不知道系统抽什么风，居然让她去送孩子上学，为了保底五天的生命值，司甜捏着鼻子干了。
但季宁一并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今天要送他们去上学，他知道妈妈不喜欢早起，他只是想让妈妈多睡会，就算没人送，他自己也可以去上学的。
不过妈妈如果坚持，他会很高兴的，点点头说：“好。”
司甜看向另一个小孩，问道：“季知乐，你呢？”
季知乐重重的哼了一声，撇过头：“我不要你！”
他还在生气，昨晚记了满满一页的仇，密密麻麻的全是妈妈嘲笑他，季知乐发誓他会记一辈子！
司甜说：“行吧，那让你爸送你。”
季知乐握住勺子的手一顿，然后更加愤怒地把碗里的鸡蛋剁碎，弄得铛铛铛响。
司甜皱眉：“你还吃不吃了？”
季知乐很想说我不吃了，但是又想到上两次浪费粮食的经历，顿时只能憋屈地往碗里倒牛奶，最后几口喝下去。
他今天吃饭很快，哥哥和妈妈还没吃完，季知乐说：“爸爸，我要去上学了。”
他要走在哥哥前面。
季知乐这次生气生了整整一天，因为第二天是星期六了，他跟爸爸说了，今天要和小元一起去卖瓶子。
像往常一样，司机叔叔把他送到了小元家楼下，见到小元之后，季知乐就和他一起去废品回收站，去的时候从公园里过去会近一些，两个小孩便一起走过。
季知乐拎着垃圾袋，说：“我不会把我挣的钱给妈妈了。”
小元问：“为什么呢？”
季知乐掰着手指头数着妈妈对他的不好：“她嘲笑我唱歌不好听，只送哥哥去上学，逼我吃鸡蛋，我讨厌她。”
小元说：“那你挣的钱要用来做什么呢？”
季知乐想了想，说：“存着。”
原来准备给妈妈买裙子的，但现在季知乐不想了，他讨厌妈妈！
走了几步，季知乐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小元，我唱歌真的不好听吗？”
小元皱着眉头思考，说：“老师说我们唱歌都很好听。”
季知乐也不太清楚了，目光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忽然看到了草坪里的一个空瓶子，顿时肌肉记忆觉醒，季知乐跑过去，把瓶子捡起来，一起装进了垃圾袋里。
做完了才想到答应爸爸的不去捡瓶子了，季知乐想了想，说：“小元，我们这是爱护环境，不算在捡瓶子对不对？草坪里不能乱扔东西。”
小元使劲点头：“对！”
季知乐便说：“那我们再去找找有没有乱扔的瓶子。”
远远跟在两个小孩身后的司甜见到这一幕只想扶额，虽然在家里季知乐不要他们跟他去，但都知道季知乐是去卖瓶子，家长自然不放心，季江舟要去上班，司甜便悄悄跟了过来。
她本以为两个小孩卖了瓶子可能会自己玩会或者买点东西，完全没想到季知乐竟然还会捡瓶子。
这是司甜第一次实地看到季知乐捡瓶子，竟然还有模有样的，并且很有原则地只捡地上的瓶子，不去翻垃圾桶。
司甜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去制止的心思，季知乐气性大，要是知道她跟着他们，肯定又得生气，明明是个小团子，内里却像个生气包一样。
季知乐现在觉得捡瓶子挺有趣的，原来是为了挣钱，还有点压力，现在就跟在幼儿园里玩游戏差不多了。
正当两个小孩玩得热火朝天时，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年轻男性的声音。
“小朋友，你们是在捡瓶子吗？”
季知乐抬起头，发现站在他们面前是一个戴着帽子年轻男人，季知乐很警惕，没有回答。
男人立刻把手上的瓶子递给季知乐：“我是想把空瓶子给你们。”
季知乐看了一眼，接过，挺有礼貌地说：“谢谢叔叔。”
男人轻咳了一声，说：“小朋友你们上周也在这里捡瓶子了对不对，我在电视上面看见你们了。”
小元睁大眼睛：“真的吗？”
对于上电视这件事，两个小孩都好奇又兴奋，不过不能让爸爸妈妈看见，他们也就没打开电视，但现在从别人口中听说，他们激动极了。
“是的，大家看了电视都很喜欢你们，我也是记者，我能采访你们几个问题吗？”
原本是不能让爸爸妈妈看见的，但捡瓶子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季知乐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而且这个叔叔口中的喜欢打动了季知乐，他耿耿于怀妈妈不喜欢他，要是妈妈看到电视，是不是就喜欢他了？
于是他点点头，然后问小元：“小元你呢？”
小元摇头：“我不要。”他怕被妈妈看见。
季知乐笔直地站着，勇敢地说：“你问吧。”
男人笑了下：“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
“三岁半。”
男人问：“你这么小就出来挣钱了，真棒。”
季知乐唇角不受控制地翘了翘。
男人又问：“才三岁就出门了，是不是爸爸妈妈让你来公园捡瓶子的呀？”
季知乐不太高兴这个问题，认真纠正道：“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的。”
“为什么想来呢？像你这样大的小朋友都更想玩哦，是不是父母对你不好啊？”
季知乐皱着眉头：“他们对我很好，我不想接受你的采访了。”
他觉得这个叔叔是坏人，转身拉着小元就想走，但男人拦住他们，追问道：“你上次说你妈妈打人很疼，是不是经常打你啊？”
季知乐有点怕又有点慌，拉着小元就想跑：“不是不是，我妈妈不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