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甜呼吸声更重了一些, 她抱着季宁一小小的身子，心中酸涩难当。
季宁一轻声问她：“妈妈是做噩梦了吗？”
季宁一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忽然来找他们，眼睛红红的, 还抱住他。如果他这样做一定是因为做噩梦害怕了。季宁一还是个小孩, 只能用这样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司甜轻声说：“梦见宁一和知乐长大之后的事情了……”
季宁一对妈妈的梦境有些好奇，因为他从来没有梦见过自己长大后，不禁问：“我和知乐长大后是怎样的呢？”
司甜改变了看过的剧情：“长大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过得很幸福。”如果是这样, 就不是噩梦了, 是美梦。
季宁一却想，妈妈说这是噩梦的话, 那说明妈妈很怕他们遇到喜欢的人离开家, 但他现在还没满七岁，而且他也没有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季宁一抱紧了妈妈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喜欢妈妈，还有爸爸，还有知乐。”
司甜听了，莫名忧愁，因为在她看过的剧情中，宁一的确是没有喜欢的人, 她揉了揉季宁一的头发, 没有说话。
此时，睡在床上的季知乐也醒了，就很奇怪, 他一向是闹钟都很难叫醒的性子, 很多时候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的季知乐还有些迷迷糊糊, 眼睛微微眯起一条缝，发现房间里的灯似乎亮着的。
季知乐思考了好一会，觉得自己应该起床一下，灯亮着代表哥哥醒了，可能是去上厕所，他刚好可以让哥哥陪他去厕所。
季知乐试图把眼睛睁得更大点，然后就看到了坐在他床上熟悉的人影。
妈妈怎么在他们房间？妈妈为什么抱着哥哥？为什么不抱他？
季知乐试图从床上爬起去加入他们，要抱就要抱两个。
只是他醒来一会了，眼前更清晰了，以季知乐的火眼金睛，一下就发现司甜红红的眼眶。
季知乐愣住了，妈妈哭了……
他也不爬了，其实刚才身体也没怎么动，全在脑子里模拟行动了。
季知乐从来没有看过司甜流泪，在他看来哭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哭了老师都会哄他们，可是他也不会哄人。
那他就陪妈妈一起哭吧，这样妈妈就不会哭得很孤单了。
想出了主意，季知乐立马照做，他憋住气，试图让自己哭出来，但失败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流泪。
哎，没办法，谁让他是男子汉呢，男子汉都很不容易哭的。
季知乐睁着眼，圆圆的眼睛，黑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司甜面朝着他，陷入自己情绪中才一时没有发现季知乐的举动，但现在看到了，两人目光对视。
季知乐眨了眨眼，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试图搓红。
司甜松开季宁一，摸了摸季知乐的脑袋：“知乐怎么了？”
季知乐奶声奶气地说：“我哭了。”
“啊？”司甜愣住，手指抚过他温热柔软的脸颊，“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
季知乐虽然年纪小，但很倔强，从来是哭了都擦干眼泪说自己没有，这下直接坦白，是做了很可怕的噩梦吧。
季知乐摇摇头，声音依然清脆：“我陪妈妈哭。”
司甜微窘：“我没有。”
季知乐歪着头看她，发现司甜眼睛还有些红，但妈妈说了没哭，是因为眼睛疼吗？
他从床上爬起来，两只手按在司甜的肩膀上，凑过去说：“我帮妈妈吹吹，吹吹眼睛就不疼了。”
他嘟起嘴，身上是沐浴露的味道，皮肤白白净净的，季知乐本质上是个爱干净的小孩，吹出的气息也是温暖轻柔。
司甜睫毛轻颤，觉得心也像被微风拂过。
“谢谢知乐。”她说。
季知乐嘿嘿一笑：“不用谢，下次妈妈疼我还帮妈妈吹吹。”
季宁一问他：“知乐你是想去卫生间吗？”
和季知乐睡的这些时候，季宁一知道只有季知乐夜里想上厕所才会醒。
季知乐点点头，拉拉季宁一的说：“哥哥陪我。”
季宁一爬下床，然后转过头对司甜说：“妈妈别走，等我陪知乐上了厕所我再来陪妈妈。”
现在他们在外面，爸爸也不在身边，他是年纪最大的男生了，要照顾好妈妈和弟弟。
司甜点头：“好。”
卫生间里，季知乐小声对季宁一说：“哥哥，刚才妈妈抱着你呢。”
季宁一说：“如果你早点醒来，妈妈也会抱着你的。”
季知乐皱着眉，有一种自己没有占到便宜的遗憾：“那我待会就去抱妈妈好了。”
“哥哥，让妈妈陪我们一起睡觉吧。”季知乐怂恿道，“妈妈来我们房间肯定是想和我们一起睡觉的。”
季宁一觉得弟弟的说法有道理，其实是他心里也想这样做。
两个小孩洗了手擦干一出门就朝司甜跑去，季知乐软声撒娇：“妈妈和我们一起睡吧。”
季宁一已经读一年级了，不太好意思把想和妈妈一起睡觉这件事说出口，只点点头表示附和季知乐的说法，并用渴望的目光看着司甜。
司甜轻点头，声音温柔：“好。”
她今晚恢复了记忆，知道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她的孩子，心中已经是酸涩又柔软的，就算他们此时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她也会无条件答应下来。
但他们很好哄，要求也很好满足，乖巧得不像话。
司甜躺在床上，两个孩子一人躺在她一边。
季知乐睡觉时总喜欢抓着什么，此时便抓住她的小手指，身子往她身边蠕动，最后脸颊贴着她胳膊，入睡得很快，最后声音都有些迷糊：“妈妈晚安。”
季宁一呼吸清浅，没有季知乐一秒入睡的本事，他对司甜说：“妈妈别怕，我在妈妈身边的，会帮妈妈赶跑噩梦。”
司甜手触碰到他头发，手指慢慢拂过：“我不怕了。”
原来有些怕，怕他们讨厌她，怕他们还会遭遇相同结局，但看到他们之后就不怕了，人的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
季宁一唇角微弯，也朝她靠近，触到她身上温暖的气息，声音很温柔地说：“妈妈晚安。”
……
司甜睡了很熟的一觉，第二天早上是被人叫醒的。
“妈妈，起床啦。”小孩的声音软和，还抓住她的手在摇晃。
司甜醒来，眼睛有些胀痛酸涩，这是昨晚睡前流泪后遗症，眼皮有点肿。
季知乐站在床边，已经穿好衣服洗漱结束，他才知道原来妈妈比他还爱睡懒觉。
“我和哥哥一起拿了早餐，哥哥让我来叫妈妈起床。”他把话说得很清楚。
司甜从床上撑起身子，看到季知乐这可爱的样子，想到错过的三年，心中母爱泛滥，弯下身抱住他，还亲了他脸颊一下。
季知乐一愣，然后挣扎起来：“妈妈快起床啦！”
妈妈是不是想通过这个来贿赂他不用起床？但不行啊，待会摄影的叔叔就要来了，如果在家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季知乐说不定还会被贿赂到。
“好。”司甜松开他，站起身，伸手摸摸他的小卷发，“宝宝早上好。”
季知乐仰起头看她：“妈妈早上好！”
司甜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又看着镜子中自己略微肿胀的眼睛，估计还要用冰敷一会。
季知乐站在床边，想到刚才妈妈亲他，觉得今天妈妈好奇怪好温柔。
他看着床上的被子，顿时觉得浑身充满干劲，也不像以前一样不想做事了，他脱掉鞋子踩在床上就开始叠被子。
吭哧吭哧地把被子叠好，又把两个枕头整齐摆放，还把被单有些褶皱的地方都用手抚平整，然后爬下床咚咚咚地跑出去。
季宁一在给司甜接温水，听见声音时季知乐已经飞快跑到他身边了。
“哥哥快过来。”
季宁一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季知乐拉着他的手往下拽，试图让季宁一弯腰，同时自己踮起脚，用脸贴了下季宁一的脸颊。
季宁一伸手碰了下脸：“怎么了？”
季知乐喜滋滋地说：“刚才妈妈亲我了，我给哥哥贴贴，就是亲了我们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