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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 四处人群熙熙攘攘,风很冷,围在一起聊天笑着的人对着远处拍照。
“困不困?”梁近微从后搂着容昳的腰, 站他身后,在他耳边轻声问。
容昳眨了下眼睛:“光有点刺眼。”
梁近微用自己的手去遮他眼睛,轻声笑:“那就睡一会儿。”
容昳从他掌心里挣脱了,往后靠, 倒在他怀里,声音慵懒:“抱我。就这样。”
“你撒娇呢, 嗯?”
他这声落入旁边一对情侣的耳中。
旁边一对情侣一脸暧昧地看着他们,“你们是……?”
梁近微揉着容昳柔软的发端, 看着冷白指间黑绸一样的黑发, 道:“情侣。”
容昳怔了下,回头看他:“只是试试。”
别太认真。
他眼神似有些许讶然, 梁近微清冷冷的眼睛看着他, 有些许试探, 问:“怎么, 你还想和我分手?”
容昳转过身,趴在他肩上, 冷白的眼皮垂下了。
很安静,不回答。
梁近微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是凉的,他暗自攥紧了手指。
“容昳。”他声音冷了几分,“你还想提分手吗?”
容昳不说话,他有点困, 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和耳机, 分了一只给梁近微戴上去了,放了一首歌。
音乐声在热闹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安静。
为什么不回答。
他还想分手?
为什么。
是他对容昳还不够好么?梁近微困惑,也有些许不安,他苍白瘦长的手指攥紧了容昳的手腕。
音乐声有几分冷感,一如容昳这个人一样。
猜不透。
也永远看不透。
忽冷忽热,忽远忽近。
梁近微半搂着他,抬手,修长指节慢条斯理把玩容昳的耳垂,嗓音微哑:“今晚去我家。”
他是真想知道。
容昳到底有多少经验,可以这么游刃有余地对待一段关系。
他像一阵风,好像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不会动情也不会伤心。
容昳不语,他目光停在梁近微侧脸轮廓上。
现在提出这个请求。
大概约等于,情侣恋爱中,其中一方贸然提出开房,是带点挑逗的。
容昳素来是被动的一方,他不会主动做什么,喜欢或死心都是悄无声息的,也没有发展成真的打算。有时人对爱情的感觉,就像隔着玻璃窗看半透明的倒影,总是留点遐想空间才美。
他喜欢距离感。
因为太靠近,意味着从幻想过渡到现实。
爱的是幻想还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人呢。
他到底对别人的感情无法信任。
靠太近,会怎样?
但对和梁近微的这段,他本就是抱着‘尝一下’的想法来的。他们都应该对此达成共识,就像品尝一道甜点,知道什么味儿就够了。
及时退出、及时止损。
让一切停在最好的那一刻。
他听着梁近微的这句,带些轻佻的邀请,轻声道:“好啊。”
容昳也想知道,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梁近微的手指松了下,漆黑的眼珠子掠过一瞬的意外之色,轻轻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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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人潮的欢呼达到了极点,班长还在人群里挥舞着荧光棒跟着唱歌,见了他们,说:“这就走了?”
容昳把下颌埋进衣领里,“困了。”
梁近微从后勾着他的脖子,唇角微微上扬,嗓音低哑:“去我家。”
“哇塞,”班长放下荧光棒有点惊讶:“你家有人吗?”
梁近微走到了路边,漫不经心地道:“没人。”
都这个点。
佣人也休息了。
“哦豁?”班长笑了声,打趣说:“那要和爸妈说一声哦。住男朋友家,嘿嘿嘿。”
周围几人靠在栏杆上滑手机,听见了,一阵意味深长的表情。
“进度可以哦。”
“都成年了,怕什么啊。”
“牛,学霸玩的尺度应该很大。”
……
一辆低矮的跑车停在路边,是梁樾给他留的。
白的有点晃眼。
梁近微慢条斯理地揽着容昳走了过去,从羽绒衣兜里找到车钥匙,开了车门,又把副驾打开。
“坐。”
容昳坐了上去,偏头,看他上车。
梁近微坐在驾驶室的姿势很熟稔,长指扶上了黑色方向盘,斯文又带点不属于这年龄的淡定。
有点热,他开了暖气,把羽绒服脱掉扔在一边。
一片安静里,容昳拨出母亲的号码:“喂?”
那边,江篱柔和的声音问他:“小昳,要回家了吗?我开车来接你,发个定位。”
容昳轻声说:“不了,今天去同学家住。”
江篱安静了一会儿,沉吟道:“是去近微家住?”
容昳:“嗯。”
江篱轻咳一声,还是叮嘱:“妈妈不建议你们发展太快,还是稳住,你们也不知道保护措施,万一……”
容昳:“只是去住一晚,不会干什么。”
江篱:“好。”
她相信容昳,相信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容昳一直很让人放心。
甚至,谈恋爱也是。
容昳清醒,拿得起放得下。
就没见过和喜欢的人恋爱,还能保持这么拎得清的男孩子。
江篱都觉得很绝,不愧是她儿子。
车停在花园门前,梁近微下车,拉开车副驾门站在一边,等他下车,合上。
容昳笑着问:“考过驾照?”
梁近微:“嗯。”
两人往里走,梁近微牵着容昳的手,半搂着他的腰。
一下一下玩着容昳手指。
他开口,“一会儿真睡我房间?”
容昳:“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