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以后跟着雪纪前辈……？”
诸伏景光本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抬头看见了夏油雪纪严肃的神情，吞吞吐吐地问出声。
今晚的月光过于皎洁，照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有种病态的美感, 一双莹润的猫眼满是疑惑不解, 夏油雪纪没有过多解释。
她猜测琴酒和贝尔摩德就快来了，因为他们还要去天台上处理苏格兰的“尸体”。
“我先带你治疗，回头找机会再跟波本汇合。”现在留在这也没办法告诉降谷零他的幼驯染还活着的事实。
不如治好伤，等波本黑麦忙完组织的事情再说。
诸伏景光虚弱地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复杂地看了一眼天台方向，雪纪嫌弃他腿受伤跑得太慢，索性就这么抱着公安后辈, 趁黑夜翻回了自己车里。
红色斯巴鲁一路行驶到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高专医疗室内——
“硝子，他受伤严重吗？”夏油雪纪问道。
身穿白大褂的高专医生脱下手上的橡胶手套：“没什么问题, 腿部中弹而已，还有就是比较虚弱，得好好修养。”
尽管病床上的诸伏景光很难受, 但仍撑起眼皮打量着四周, 对这个传说中的咒术师学校十分好奇。
如果没猜错，他今天就是被咒灵和雪纪前辈救了……
被从天台上扔下的一瞬间，他短暂地看清了咒灵的模样, 那只外形酷似木偶的咒灵把他从天台上掀下来时正好变化成了他的外表。
“雪纪姐打算怎么治疗？现在就治好还是慢慢上药？”家入硝子不认识诸伏景光，不知道要不要使用反转术式。
夏油雪纪摆了摆手：“没关系，直接治好就行。”
诸伏景光签署过保密协议, 知道咒术界的事情, 家入硝子点头走上前, 反转术式的荧光在病房中耀眼夺目, 不到一会他腿上的伤口就自动愈合。
子弹也被推出体外, 全程无痛。
景光吃惊地看着自己身体变化，他真的没想到咒术师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在震惊之余隐约感觉到了一些困意。
“你现在应该想睡觉吧？”雪纪走上前安慰“先休息，反转术式治疗后就是会困，其他的事等你明天醒了再说。”
公安卧底……不，他现在不再是卧底了，苏格兰这个人对组织来说已经死亡，现在的他属于什么身份比较合适呢？
诸伏景光复杂地思考着，没过多久就抵不过强大的困意沉沉睡去。
夏油雪纪站起身，帮硝子一起处理刚才使用过的医疗垃圾。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降谷零捏紧双拳，极力克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他目光不带一丝温度冷冷盯着赤井秀一。
刚才这个男人开枪杀死了景光。
他想上前阻止却晚了一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朋友咽气！
雪纪前辈不知为何没能赶过来。
现在诸伏景光的尸体倚靠在天台的栏杆上，降谷零甚至没有勇气多看一眼，琴酒和贝尔摩德马上就要到了，他必须要调整脸上的表情，不能被看出破绽。
几分钟之后天台的门被打开，从阴影处走来三个人影。
是琴酒、贝尔摩德和伏特加。
“干得不错。”琴酒撇了一眼苏格兰的尸体，伤口在心脏的位置，下手稳准狠。
这样一来就能确定波本和黑麦不是叛徒，警察可不会这么果断杀死同伴，伏特加自觉地上前摸了摸“苏格兰”的脖颈。
“大哥，这个公安确认死亡了。”
“啊啦～那就把尸体处理掉吧。”贝尔摩德轻笑“再晚会影响我的睡眠。”
琴酒默认，对波本和黑麦安排道
：“你们开车把他丢进东京湾，我和贝尔摩德会在后面跟着。”
降谷零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刺耳了，不仅让他们亲自杀死同伴，现在还要把尸体扔进东京湾，任由景光被鱼虾啃食，被海水泡胀。
他的好友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但不管他有多不愿意，表面上还是得按照琴酒的命令去做，毕竟卧底任务需要继续。
波本和黑麦抬着“苏格兰”的尸体开车去了东京湾，一路上两人无话，他们找了处四下无人的码头直接将尸体扔下去。
重物砸进水面发出咕咚一声，景光慢慢沉入海底。
降谷零觉得喉咙干涩，像是被鱼刺哽住，琴酒他们盯着处理完，就回了组织据点。
金发黑皮的公安确认人都走了以后，直接一拳打在了FBI搜查官的脸上。
“为什么要杀了他！”
“那种情况下不动手的话我们两个人都会暴露，而且……”
“你还有什么理由要说！”
“枸吉托说过让我们放心。”
“她什么时候说过？！”
“昨晚，睡觉前。”
降谷零想起昨天晚上在组织据点的地下二层，雪纪前辈确实说过让他们放心，但那句话是放心杀了景光的意思吗？
雪纪前辈今晚根本没有出现。
“雪纪前辈今天没来，所以你就能毫无顾虑地杀人了？”
“我说了，不动手的话我们三人都会暴露。”
“呵，不过是美国警察的借口，你在日本杀害警察的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降谷零不愿跟FBI多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回公安，安排人悄悄把景光的尸体打捞上来，最起码要让好友入土为安。
不知道能不能从大海中找到人类渺小的躯体，再拖下去海浪会随着时间推移将诸伏景光越冲越远。
黑麦的账他们以后再算……
公安卧底冰冷的目光划过赤井秀一的脸颊，自己开上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东京港。
FBI搜查官望向消失在道路尽头的白色马自达RX-7，也默默离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码头又恢复了宁静，月光下一个木偶形咒灵慢慢钻出海面，努力地爬了上来，顺着咒力气息手舞足蹈地往咒术高专跑去。
还好没人能看见它……
不然大晚上一个人形木偶甩着四肢奔跑的样子一定会吓坏很多人。
高专内的夏油雪纪处理完全部事情，累到去女生宿舍找了间空房睡觉，今天懒得回家了，反正明天还得过来看诸伏景光的情况，顺便劝说他来特任科。
说起来小惠也在这里，这周末都没有好好陪孩子。
今天住在高专省的明天再跑。
雪纪冲完澡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想给降谷零说一下情况，在东都显影所的时候没机会告诉他诸伏景光还活着的事。
结果电话打过去很久都没人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于是转手又给诸伏高明发了一条信息，约他明天上午来高专一趟。
苏格兰现在肯定不能再继续卧底了，劝他进特任科的话诸伏高明应该能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得到诸伏高明收到的回复后，夏油雪纪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次日一早。
“咚咚咚——！”
“妈妈，您睡醒了吗？硝子姐姐说您来看我啦！”
敲门声把床上人影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起身下床，打开门后一颗海胆脑袋出现在外面，是一周没见的儿子夏油惠。
“妈妈我把您吵醒了吗？”今年刚升入三年级的小惠长高了不少。
雪纪弯下腰摸着他的头发：“没有哦，我本来也刚醒。
”
她正摸着，突然感觉脚踝被两只湿漉漉的大舌头舔了一口，雪纪走回房间内，拿起床头的眼镜戴上：“玉犬可以一直在外面待着了吗？”
这一黑一白两只大狗是小惠觉醒十种影法术后诞生的式神，最开始还无法保持全天都召唤出来，现在在高专住了一段时间，进步很大啊。
小惠点点头：“嗯！我和玉犬来喊妈妈吃饭，顺便有咒灵找您。”
“有咒灵找我？”雪纪纳闷，她哪认识什么咒灵啊。
“硝子姐姐说是夏油舅舅的咒灵，长得跟木偶一样。”
被孩子一说，她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太忙，都忘记回收木偶咒灵的事了！好在杰的咒灵比较争气，能自己找回来。
不过说到底就算它中枪被埋尸，咒灵什么的……也不痛不痒吧？
“那家伙在哪？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今天早上它在天元大人的结界外哭着敲门，现在正在食堂等妈妈过去！”
“……为什么在食堂？”
“硝子姐姐和妈妈带回来的男人在吃饭。”
夏油雪纪连忙洗漱了一下，拉着小惠冲向高专食堂，一进门就看见戴着眼镜的诸伏景光蹲在木偶咒灵面前，观察它掩面哭泣的样子。
“苏格……不，诸伏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硝子去哪里了？”
雪纪走到他面前没有看见家入硝子的身影，于是习惯性地开口喊代号，然后又猛地想到现在已经不用这么叫了，所以话说到一半突然改口。
诸伏景光听见雪纪来了，站起身恭敬地感谢道。
“我完全恢复好了，家入小姐吃完饭就先去忙别的事情，真的很感谢雪纪前辈和家入小姐，如果不是您我昨天肯定会死吧。”
“不用客气，其实昨天多亏了这家伙。”她说着就指向了木偶咒灵“它变成你的样子替你死了一回……呃，它怎么了？”
木偶咒灵脸颊上没有雕刻嘴，也就没办法说话，此时正抹着豆大的眼泪无声啜泣，连肩膀都哭地一抖一抖。
“它看起来在委屈地哭。”诸伏景光刚才观察了一会，觉得很有意思，这就是传说中的咒灵吗？
上一次看见的咒灵还是趴在甚尔先生背上的那只虫子。
猫眼男人伸手在它脑袋上拍了拍表示安慰，结果木偶咒灵甩开他的手，向电视剧女主角般做出捂脸肩膀颤抖的动作。
“它说你们昨天都没人管它，害的它从东京湾一路走回来，中途迷路了两次，还被居民区的大狗吓到，直到早晨才找到高专。”小惠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