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气着呢。
“我最喜欢这个味道了。大二的时候曾经淘到差不多味道的衣柜香薰，但是还是不一样，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几年曾经路过无数面镜子，只有在这一面镜子前，他看到的自己的轮廓才是拥有活气的，而不是一具躯壳，一具行尸走肉。
……突然来北城。
间隔很远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女孩的身形依旧纤细柔美，但比高中时期健康了不少，没那么孱弱了。脸还是小小的，手臂依然细瘦纤长，身上长肉了，浅紫色方领长裙掐出盈盈一握的腰身，微微盈光的布料勾勒曲线起伏，纤秾合度，美不胜收。
阮芋：“因为没被你穿过呀。”
又一股酒意漫入大脑皮层，他看到商场冷亮的灯光照亮阮芋侧颜，小巧鼻尖和花蕊般的唇瓣映照得艳丽分明，随着车行渐远，那片光从她脸上滑入脖颈，经过细细的两片锁骨，坠在雪白细腻和淡紫色衣领相贴的那条线。
阮芋甩了甩手臂，忽然发现袖子变得特别长……原来不是她的衣服。
阮芋喝醉了之后虽然安静温柔不少，但还是有点脾气的。
萧樾从她清亮盈光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萧樾的目光也落在地上，看见身旁纤细的影子自得其乐地甩着长长的衣袖，忽然又收起两条胳膊，好像把什么东西捧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脸前面观察一样。
阮芋自己拉开车门跳下车，迎面刮来的一阵冷风吹得她闭上眼，冷不丁停在原地迈不开脚步。
随身带电脑几乎是他们这群码农的生存本能，从实验室仓促离开的时候，萧樾顺手带走双肩电脑包，寻思着万一有时间，还得抽空搬个砖。包里除了电脑还有一件防风的薄外套，北城夜里妖风多，萧樾晚上习惯骑车回宿舍，入秋之后几乎每天都会带件外套以备不时之需。
“还是这个味道。”
小区门口清冷的白炽灯光罩下来，两人莫名僵持了几秒，冷风从一切空隙穿梭而过，吹起枯叶飞沙，歇不住的窸窣轻响，仿佛风里飘满了雨。
只有被你穿过之后，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才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我家到了。”
小区有几十栋楼，阮芋住的那栋靠后，从门口走到单元还有两三百米。
萧樾垂眼，漫不经心道：“笑什么？”
阮芋似乎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萧樾继续瞭向左侧窗外，才发现刚才看了那么久的街景竟如此黑暗空洞，索然无味。
终于抽回目光。
萧樾无奈：“我道歉，你不是醉鬼。”
滞涩的胸腔在这一刻终于疏通，隔着茫茫醉意，她听见心脏欢快跳动的声音。
他单手拎着包走到阮芋身边，看见夜风吹起她裙摆，下意识抽出衣服，拎开掸了掸，不由分说披到了她肩上。
后面几个字被她打断没说出口，萧樾重重呼出一口气，理智饱受醉意摧残，他现在步子都有点飘，身体像悬浮在空中，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你很好看。”
她在心里说，烦死了，敢说我不好看，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
她扭过头，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他，脆声说：“醉鬼不穿你的衣服。”
阮芋终于满意了，唇角流露出愉悦的弧度。
忍不住笑出声了。
“不看你是因为太好看，抱歉。”
被她捧到鼻尖下面，像一只闻到罐头香味眼睛发光的猫一样，非常用力地嗅来嗅去。
“你为什么……”
萧樾控制不住地张了张嘴，嗓音透着低哑：
萧樾：“为什么？”
“才没有。”
来到单元门前，仰头看了眼楼道，萧樾不禁皱眉。
“噗哈哈。”
竟然连电梯都没有，大门用细绳绑在后面的栏杆上，看起来24小时都不关门。
阮芋惬意地耸起肩膀，半张脸埋在两只袖子中间，水光潋滟的眼睛仰起来看他，
只有他的衣服。
阮芋：“你该道的不是这个歉。”
于是剩下的旅程她紧紧闭着嘴，赌气地扮演哑巴。
什么都没有。
阮芋兴奋地指了指前方写着22号的单元门。
门口感应灯忽明忽暗，阮芋先行一步走进楼道，萧樾站在后面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她送到家门口。
萧樾落在她肩头的手微微缩紧，眼看醉鬼女士要把他的外套脱掉了，终于认命地重新道歉：
阮芋一直盯着身旁那人的影子看，和他本人一样清瘦挺拔的影子，腿老长了，好像一步就能从教室前门跨到后门。
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像在跳长袖舞那样扭动，忍不住又笑了。
冷风吹彻耳边，他感觉耳廓微微胀痛，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心脏快速而有力地搏动，击打在胸腔，几乎振聋发聩。
萧樾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半个小时后，轿车驶入城东近郊一片幽静的老居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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